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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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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人,好巧,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

吳應被範閑一聲高喝攔截在李承澤房門外,頓了一頓,擡頭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小範大人,下官得知二位被水匪所襲,心急如焚特來拜會,二位的安危比下官的性命還要重要啊。”

“是嗎?那還要多謝吳大人了”範閑冷笑一聲“照吳大人的意思,此行遇險,也是吳大人看顧不周的責任了”

吳應嘴角抽了抽“話也不能這麼說,水匪狡詐歹毒,他們的動向誰能知曉,大人尚且中了埋伏,下官資質平庸又怎能知曉?”

“原以為吳大人是來認錯領責的,既然不是,那這跑一趟是為什麼?”範閑餘光中看到謝必安閃身進了房間,放心下來,繼續和吳應打哈哈。

“驚聞世子殿下落水,特來探望”吳應面上笑着,稍稍側身,想從範閑身旁蹭過去。

範閑皺眉擋住了他的去路,憑直覺,他很不想讓這些人接觸李承澤。到并不是他把李承澤當成什麼嬌弱娘子無力應付這些人,恰恰相反,李承澤非池中之物,而此時還不是他化龍的好時機。

如今的李承澤在世人眼中隻是一個閑散貴人,來這一趟全當被自己連累當吉祥物的無人在意也無人苛責,回去以後便能繼續過自己的快樂小日子;可若是與這些人有了交鋒,那天生的權謀手段便是藏也藏不住了,如同一道珍馐美馔引來無數野狗撲食。

李承澤其人,七竅玲珑心藏着無邊風月,又逢這一世造化眷顧,鐘靈毓秀歸于一處,才生出這樣一個無瑕之人,他捧在心口尚且憂心不夠珍重,斷不可被這些烏塗腌臜事玷污攪擾。

“範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吳應被他攔了又攔,一張假笑面孔有些凝固了,但終究沒有掉下來。

“吳大人若有事,說與我也是一樣的,殿下落水受驚尚未好轉,不易見客”範閑眯眼笑着,看着吳應神色變了一變,便知自己猜對了,這人不光是來湊熱鬧的。

奇了怪了,一個兩個的都往李承澤身前湊,想幹什麼?

“既然殿下不适,下官更應該探望表表孝心,若此時轉身就走啟非怠慢了殿下”吳應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了,臉皮自是厚的很,說着側身繞過範閑去叩門,手未碰到門闆便被範閑擒住動彈不得。

“吳大人若無要事何必攪擾殿下,若有事”範閑睨了他一眼“殿下曾親口屬意我代掌一應事務,如今官印在我手中,且我為吳兄直系上官,吳兄莫非不知規矩要越級上報?”

吳應聞言一愣,他沒想到範閑年紀輕輕卻如此霸道,言語犀利間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可他多年沉浮也不是吃素的,怎能讓一個後輩輕易下了面子?

他收斂了面上的笑容,掙開範閑的鉗制理了理袖口,擡眼環視因這場小争執聚攏的人“小範大人慎言,世子殿下之權乃陛下親賦,事關天子之威皇室之尊,您憑什麼身份代掌?”

靜了半晌,吳應輕飄飄的說到“莫非生了越權不臣之心嗎?”

範閑聞言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厲害,三言兩語間就是一道罪名,但自己失言在先,本想與李承澤二人一體同心是一大優勢,不想竟成了大破綻,辨無可辨。

“當然,小範大人是青年才俊,又逢家學淵源教養,好勝逞強也是尋常,不是大事”吳應話鋒一轉,忽然擡高了聲音“隻是殿下終究是金枝玉葉的皇室血脈,即便是力有不逮,小範大人也應當恭敬輔佐,怎能越俎代庖,損了殿下威勢?”

是個人物了,範閑捏緊拳頭,這一番話先是牽扯範家又挑撥自己與李承澤的關系,不好對付。

隻是,如此費盡心思就為了見李承澤一面嗎?這不合邏輯。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能見。

範閑還沒想出說詞,房門被從内打開了,謝必安站在門口請吳應進去。

範閑面上八風不動,實際在心底跳了一段激光舞。

李承澤我知道你扛事,但你先别扛!

“吳大人,殿下隻請您一人進,殿下尚未病愈,若有物件公文還請小範大人代理”謝必安打量着吳應身後的随從說到。

知道給自己排除危險源,有進步,範閑在心底評價到,吳應不過一屆文弱書生,有謝必安在也難翻起什麼風浪,自己隻要在外把守應當無事。

出乎意料的是,吳應大費周章見李承澤一面,卻隻待了不到一炷香就告退了。

盯着吳應老老實實離了船,範閑一頭鑽進了李承澤房中,他現在好奇大于擔心,實在不明白吳應來這一趟為什麼。

“我怎會知曉為什麼?左右他有壞心思也不會說與我”李承澤坐在桌邊挑逗着燭花“欽差遇刺,追究起來是重罪,他來探探口風,看自己什麼時候死。”

這是李承澤式冷幽默,範閑很給面子的幹笑兩聲“他都說了些什麼,殿下講與我聽聽?”

李承澤眯起眼,“怎麼,如今我一言一行都要受你掌控了?想知道什麼去問必安,累我做什麼傳話人”說着他伸了個懶腰“去,把窗子打開,悶得人心慌”

“那殿下好歇,再過半日就到港口了”範閑不再追問,聽話的打開窗子離去,冷風吹了進來,李承澤拾起一卷書向他擺了擺手。

兩人都不是傻子,範閑一眼看穿了李承澤的反常敷衍,就如同李承澤知道自己演的拙劣,誰也騙不過誰,分明有事發生。

進屋時範閑便聞出了屋裡有燃燒過後紙灰的味道,随即在心中勾畫了事件的全貌。

吳應不惜冒犯自己針鋒相對,就是為了來給李承澤送一封信,一炷香的時間,李承澤在他眼皮底下看完信,任務便完成了。無論是誰送來的信,信中有什麼内容,都是閱後即焚的保密等級,肯定不會是小事。

所以範閑才不死心出言詢問,期盼着李承澤坦言相告。

可李承澤沒有。

他們一路走來,共同經曆了這麼多事,權柄交接,生死相托,卻依舊各自有秘密。

每個人的衣櫃裡都有一具骷髅,他的那具早被剔除血肉,森森然可怖,名為李承澤。

李承澤,範閑反複咀嚼這個名字,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你明知紙灰味大的嗆人,卻依舊使喚我去開窗消滅這份“罪證”。

你在馴化我嗎?一步步試探我的底線,直到我對你的一切行迹不聞不問不疑。

還是在期盼什麼?期盼我打破那道紅線,期盼我再問一次為什麼,我如果問了,你會坦誠嗎?

所以範閑不敢去問。

現在他與李承澤之間形成了一種巧妙的平和,如同并不相熟的表面夫妻,相互僞裝着扮演着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他怕打破這種平衡。

他怕失衡之後發現,李承澤不是他依戀的樣子,自己也隻是被李承澤收服的衆生之一,兩不相知,白首如新。

揚州府一衆官員在港口迎接,為首的揚州知州周興早已與吳應通了氣,此時擺了大大的笑容,恭候着兩尊貴人到來。

然而等了許久,隻迎來了李承澤一人。

“範閑被水匪所傷正在靜養,諸位不必擔憂......”李承澤面上熱切,說着早就想好的說辭,心卻不在這裡。

自房中分别後,二人便沒再見過面,李承澤自知理虧也不去主動尋範閑,船舶停靠之時卻等來了範閑一紙書信。

鬼機靈耍滑頭,李承澤看完歎了口氣。

範閑言明,自己不願與揚州官員做那些表面功夫,先一步登岸,暗中查訪民情去了,一切人事物調動都聽李承澤安排。

這一手先斬後奏玩的巧妙,如今情況瞬息萬變,若範閑行蹤暴露會招緻危險,李承澤不幫忙都不行了。

這算什麼?用自己安危要挾?

李承澤氣樂出聲,一旁的王啟年開口“殿下若是看完了煩請還給小人。”

?什麼個意思?李承澤皺眉。

“小範大人說了,閱後即焚,但是他自己夠不着,所以委托小人代辦”王啟年說着,掏出火折子将信燒了個幹淨。

在這兒等着呢?幼稚,不可理喻,記仇又小心眼,李承澤氣笑出生,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這個安排或許是對的。

李承澤一行人被安頓在某處官邸,甫一入夜,周興便來邀李承澤赴宴。

總要走這麼個流程,仿佛他們勸的不是酒而是迷魂湯,幾杯下肚就能把欠的債做的孽一筆勾銷,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吃這一套的。

李承澤體态風流,玉山将傾醉卧席案間,滿座賓客都挂着同一張笑臉求他賞光吃一杯敬酒。

琵琶彈着,小曲唱着,銀箸金杯,玉盤珍馐。

脂白色的生魚脍堆疊在寒冰上,滑膩膩的露出一點血色,轉眼又變成了貌美嬌娘唇上的胭脂,百盞燭火高照,吵的眼睛生疼頭暈目眩,似船上的奪命烈焰般熾熱,複一陣風來,吹透李承澤不知何時松散的前襟,冷的寒顫。

于是李承澤聽到人們笑聲“世子殿下醉了”

我醉了嗎?

李承澤扪心自問,似乎是沒有的。

頭腦依然清晰,這些人的嘴臉與心中藏的龌龊他一清二楚;目光也不曾有失,那些獻舞作陪的少女鬓邊淚痕在他眼中無處遁形。

我應該醉嗎?

如果不醉,那有什麼理由在這滿滿庸人之間落座,聽着他們愚蠢荒謬的言語;如果不醉,又有什麼理由忽視奢靡背後的民脂民膏。

嘗過了鮮血與塵土的唇舌,怎樣再安心咽下驕奢淫逸的謊言。

李承澤忽然痛苦起來。

如果我隻是繁複王朝大殿中的一片琉璃瓦,為什麼要讓我清醒知曉這一切?

若有一日大廈将傾,除了粉身碎骨,我又能做什麼呢?

行走在他們之間的我是什麼?

又能成為誰?

李承澤猛的飲盡杯中的酒,從胸膛裡憋出低沉的笑聲。

“我醉欲眠卿且去......”酒杯擲在地上,後半句淹沒在琵琶聲中,随着半滴淚消失在鬓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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