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錢都身上綁着繩子,抱着石頭往河中心走的時候,被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摔倒在河裡,石頭沉下去,錢都怎麼撲騰都起不來。
好難受……
沒有辦法呼吸……
水是這麼恐怖的東西嗎?
他要死了……
“救……救命……”
晉楚卿站在河邊:“你到底是要死,還是要活?”
“嗚……救……”
“……”
晉楚卿走到河裡把繩子拽斷,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扔到岸上。
“咳咳……”錢都。
晉楚卿支了一個架子烤火,把外衣脫掉放在架子上,錢都坐在他對面,感覺十分挫敗。
不想活,也不敢死。
他真是窩囊。
“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也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又不是像你一樣的廢人。”
“……”也不用說出這種話吧。
“……”
“對不起……害你身上也濕透了。”錢都。
“這裡離岚城很近?”
“……從錢府出來,一刻鐘就到了。”
“……哦。”
“你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沒有。”
“沒想到你也有不擅長的事。”
“……”
“爹他常拿我和你比較,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樣就好了,可是我一無所有。”
“……”
“……”
“一個活着的人,怎麼會一無所有?我看你四肢健全,頭腦正常。”
既然不敢死,就老實地活着吧。正如晉楚卿所說他四肢健全,頭腦正常。
錢都把晉楚卿帶出岚城,回去以後悲哀的發現錢真根本沒有發現他失蹤。
與其在府裡面跟女人厮混,還不如學個一技之長。
——
除了身上的衣服,晉楚卿沒從醒禮教帶出任何東西。
他終于脫離了醒禮教。
前景可待,未來可期,
晉楚卿打從心裡覺得喜悅。
光靠捕魚打獵遠遠不夠生活,晉楚卿在萬獄窟時曾聽人說做護行客跟殺手來錢較快。
護行行他不知道在哪兒,殺手組織還有些脈絡。
閻羅堂的人對晉楚卿實力很滿意,但因為查不到他的底細,所以隻讓他當散養的殺手。散養的殺手傭金比正式入堂的殺手低幾成,平時接的任務也看不到發布人。
被安排到晉楚卿手裡的任務,晉楚卿三天内必會完成。晉楚卿實力強勁,逐漸被閻羅堂的人注意,他們想要正式把他招入麾下。晉楚卿對這種事沒興趣,他手裡有一份名人譜,根據名人譜晉楚卿對胥宿國各地豪傑進行挑戰,随着勝利的增多,晉楚卿名聲漸起。這日晉楚卿來到尚昆,準備對名人譜上勻巷閣當時的教主雲嶰發起挑戰。
信函都送了過去,挑戰前夕,他中暑了……等晉楚卿清醒時已過了挑戰時間。
尚昆的一個采花賊人欺負了龍家的小姐,被龍家公子龍眠打傷以後,趁着夜色躲到了晉楚卿所在的客棧,客棧被捕快和龍家人包圍,龍眠跟當時的小捕快韓榮查房查到晉楚卿,晉楚卿正泡在浴桶裡去暑。
華城到處找不到寒冰石,晉楚卿被熱得火氣正盛。
“查房。”龍眠砸門道。
“查什麼房?”晉楚卿。
“有惡賊潛入此地,麻煩您開下門,待我們搜捕以後自會撤離。”韓榮。
“我這裡沒有。”
龍眠一腳把門踹開:“搜。”
“……”
晉楚卿半死不活地躺在浴桶裡,瞧着眼前的一群人。
“抱歉。”韓榮,“我們還是……”
龍眠也沒有想到:“廢什麼話?搜。”
“……”一群人在晉楚卿的房間搜捕,搜捕一圈以後,龍家侍從跟捕快們報告:“沒有。”
龍眠又環視一圈:“走。”
晉楚卿抓住經過的龍眠的手臂:“這就要走?尚昆的人都這麼沒有禮貌?”
龍眠:“放開。”
“……”
晉楚卿把旁邊衣服拿過來披在身上從浴桶裡出來,他把龍眠扔到桶裡。
龍家人拔刀向前一步,龍眠用手抹了下臉上的水,從桶裡站起來:“先去搜捕抓賊。”
“你給我等着。”臨走前龍眠道。
“你叫什麼名字?”晉楚卿。
“龍眠。”
“不是你。”
“啊,我嗎?我叫韓榮。”
“韓道是你什麼人?”
“韓道是誰?”
晉楚卿:“……你們在找什麼人?”
“一個采花大盜,他體型跟你差不多,腹部受傷了,你有見過嗎?”
晉楚卿把腰帶系好:“沒有。”
不多時樓上傳來打鬥聲,晉楚卿在房裡翻看名人譜,不知道再對雲嶰下挑戰書他會不會應戰。賊人從樓上下來躲到晉楚卿的房間,晉楚卿注意到他腰間的傷。
“……”
賊人匕首刺向晉楚卿,欲挾持晉楚卿掩護,晉楚卿一腳把他踢到窗子上,他昏了過去。
龍眠韓榮聽到聲音下來,帶走了賊人。
——
“抓我。”晉楚卿張開紙扇擋住天上的陽光,“理由呢?”
龍眠:“我懷疑你是昨天那個賊的共犯。”
“證據。”
“那人是在你房裡落網的。”
“換個說法是我協助你們抓住他的。”晉楚卿。
“你非要逼我去叫衙門的人?”
“你是沒有斷奶的娃娃嗎?”
龍眠:“什麼?”
晉楚卿扇子拍打龍眠的臉:“我很忙,沒時間陪小朋友玩捕快盜賊的遊戲。”
“你——”龍眠氣急欲把晉楚卿的紙扇奪過來,反而又被打了幾下。
——
“這是您訂的二十顆寒冰石。”
晉楚卿接過把銀票給奇異場的人。
晉楚卿寒冰石放在臉上冰着,韓榮過來:“掌櫃,我要兩顆琉璃石。”
“……”“……你是昨晚那個人?”韓榮,“要這麼多寒冰石?”
“去暑。”晉楚卿。
“最近是挺熱的。”
掌櫃把琉璃石拿給韓榮:“可要好好練功,你爹前幾天還跟我說,你要去護行行那邊。”
“恩。”
“好好幹,我相信你小子,肯定沒問題。”
“那當然了。”韓榮。
晉楚卿跟韓榮一起出去:“這麼熱還要琉璃石?”
韓榮摸摸頭:“現在買正實惠。”
“你很窮嗎?”
“啊……是不寬裕。”韓榮。
這人實在失禮。
“捕快去護行行入什麼門?”
“我不是捕快,我叔叔是,昨天人手不夠,我臨時頂上去的。”
看起來挺冷淡的人,沒想到這麼健談。韓榮想。
“應征護行客?”晉楚卿。
“不,是護行行的守門人。”
“護行客比守門人待遇好得多吧?”
以韓榮昨天的表現,不說黃級護行客至少綠級沒有問題(護行客級别排序為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級)。
韓榮:“太遠了。”
“……”
——
勻巷閣,謝雲打開桌上的信函:又是這個人。
悄無聲息地潛入又毫發無損地出去,下了戰書又失約,他是把勻巷閣當成什麼地方了?他的後花園?
簡直欺人太甚。
謝雲下令戒嚴勻巷閣。
另一邊,閻羅堂有一個指定晉楚卿的任務,任務對象是龍家的家主,也就是龍眠的祖母。
晉楚卿沒接的意向,閻羅堂帶晉楚卿的人勸他說這筆是指定他的,晉楚卿可以拿到的報酬不會低于三千兩。
晉楚卿現在的心思都在英雄會上,拒絕了閻羅堂的任務。
——
遇見晉楚卿那年,宛朝十六歲。十六歲的宛朝第一次單獨下山執行任務,任務内容是殺死逃亡中的女匪白燈。
排風庭每一位晉入大徒弟行列的弟子都要執行一個為期一年的任務,以便在江湖打出名号。
白燈是傍右山匪徒的頭目,白燈的父親白年和母親邱紅都是土匪。
白燈十四歲時與舅舅邱阚發生矛盾,戳瞎的雙目,以腰斬的方式殺了他。白燈的兇狠果決引起了白年跟邱紅的注意,二人頗為欣賞。随便找了個理由,白年把邱阚的勢力瓜分給座下,了結了此事。
白年邱紅死後,白燈把白年跟邱紅的寵妾騙到一個屋裡,放火将其活活燒死,又将兄弟姐妹通通坑殺。
盜無盜義,匪無匪節,人無人情。
白燈當上匪首以後,大肆搶掠殺人縱火,她對部下不吝賞賜,對敵人殘酷歹毒。當地的官府與其勾結,白寨在白燈的領導下發展壯大,百姓民不聊生,一時間再無人敢獨過傍右山。匪徒有良心未泯者,與不堪重負的百姓聯合起來奮起鬥争,漸漸形成了一支龐大的反抗隊伍。白燈察覺事态已經發展到她也不能控制後逃之夭夭。
這時白燈二十六歲。
十六歲的宛朝還很稚嫩,許多事情都不懂,很多行程安排的都不對。
因為沒算好時間,經過西流山時天色已晚,宛朝便在西流客棧住下了。宛朝家在北方,吃不慣南方的清淡,動筷子夾了口白飯,想起了排風庭。
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有少年從門口沖撞進來。那少年傷勢嚴重,離很遠都能聞到血腥味。宛朝開始是沒打算管的,這少年什麼人都不清楚,就莽撞救助,難保不會引火燒身。
“……住店。”也是北方人。
少年拿出一張銀票,聲音冷靜。
“這個……”店家看着那張有血印子的銀票不敢接,“不知公子、公子有沒有能證明身份的信物。最近鎮上亂得緊,住店是要有憑證的。”
說謊。宛朝第一次喝酒,辛辣感刺激着味蕾。
“或、或者有人證明也可以,證明人有信物的話,也可以。”
少年身體搖搖欲墜,沉默地看着店家。
如果沒人幫他,明年的今日是不是就是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