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宥甯轉身倚着窗,“小雨哥哥,你說,怎麼幹?”
裴岘禹仰靠着椅背,盯着天花闆,眼睛被光刺得稍稍眯起,“現在證據是利好我們的,不急,過了今晚再說,可以讓莊星培先聯系媒體,他們能利用輿論我們一樣可以。”
周宥甯扒拉手機找人脈,聽他繼續道:“明早喊上老徐和文旅的人,去草莓園把證據公示,協談下補償方案,你盯着建設部升級工程,不管是增加設備人力還是什麼别的辦法,這樣的事情絕不能再發生。”
“好,柿樹河的暗管我之後會找人處理掉。”
裴岘禹點點頭,“綠豐我去談,讓他們幫忙看看能不能修複農田,挽回點果農的損失。”
周宥甯越聽越不對勁,“什麼意思?這始作俑者你不打算弄她?全自個兒賠?”
他沒立刻回複,像在思考,許久後才道:“先不急着跟她算賬。”
周朝他豎起大拇哥,打着電話走出辦公室,剛安靜了沒一會兒,門又被猛地撞開。
莊星培火急火燎地沖進來,将正在播放視頻的手機放在裴岘禹面前。
“剛爆的,有人花錢在沖熱度。”
果然,冉思沐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裴岘禹垂眼看着,視頻有些模糊,也沒有馬賽克處理,這個視角剛好把他們昨天在草莓田邊的親密互動拍得一清二楚。
視頻上的紅字文案誇大其詞,評論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熟人包庇、勾結營私,甚至還上升到不正當的男女關系,瞎編造謠女研究員為了學術成果不惜出賣色相,錢權交易成了科學事業的灰色産業鍊……
他忍着惡心一條條翻完,不出意外這就是姜钰提過的并且深惡痛絕的職業水軍,拿錢辦事,沒有底線。
隻是裴岘禹不明白,這視頻并不像是針對他的,而是明晃晃地将矛頭對準了冉思沐,可她和謝容無怨無仇,何至于此?
那呆頭鵝向來穩重寬和,沒聽說跟誰結仇——
他突然将視頻暫停,掏出手機給裴書南撥去電話,沒有寒暄直奔主題:“過年的時候,你說你姐朋友有個采摘園,在哪裡?”
“在城西啊,很大一片草莓田,哥,我看新聞說你這項目遭人投訴了,出什麼事了?最近片場忙,要是用我幫——”
“不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裴岘禹挂斷電話,面色陰沉,他死死握着手機,用力到發抖,緩緩起身,聲音冷硬地懇求:“莊星培,别的事情先放放,拜托你,不管砸多少錢,幫我把這條視頻從同城熱搜上撤下來。”
“我懂,你放心。”
他像是氣昏了頭,四下翻找着就揣在口袋裡的車鑰匙,外套也沒穿,撈起桌上的資料往外走,門剛開就遇上打電話回來的周宥甯。
周看他這臉色不對,陰得仿佛要把自己送進大牢的犯罪分子,他望望同樣沉着臉的莊星培,一把薅住裴岘禹,“不是,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好好的?你這是幹嘛去?”
“我去找謝容。”
“你不是跟我說不着急辦她的嗎???”
裴岘禹卯足了勁兒甩開他,冷聲道:“所有事務暫緩,等我回來再說。”
周宥甯有點怕,又急忙攬住他的肩頭,“兄弟,你冷靜冷靜别沖動,咱們不都安排好——”
莊星培揚聲勸了句,“周兒,你讓他去吧,沒事,他有分寸。”
這麼一來一回裴岘禹的大腦确實降了溫,周宥甯依言松手,臨出門前他又對屋裡的二人囑咐:“姜钰如果有時間,麻煩聯系她去瀾世灣,或者褚梨,或者綠豐的研究員林有茴,能找到誰算誰,找人陪着冉思沐。”
說罷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周宥甯撓撓頭回到室内,又點上根煙,“到底怎麼了?”
莊星培沒說話,隻把手機遞給他。
周接過,一眼就明白了,皺眉翻着下面的評論,冷笑道:“哎喲,惹誰不好啊,非惹她。”
停車場。
裴岘禹坐在車内,先打了通電話回别墅,程芝和謝容下午一起出的門,現在還沒回。
于是他翻出程芝的聯系方式,給她發了條短信。
「好妹妹,在哪呢。」
對面秒回:「和媽咪在美容院~怎麼啦岘禹哥?」
「地址給我。」
「哇,你要來接我們嗎!」
「送個驚喜,别告訴你媽。」
裴岘禹搜索地址開始導航,系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踩下,車子疾馳而去。
暮色沉沉,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