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寂靜!
無論是沈知微也好、春桃也罷,連旁邊端茶遞水,擦桌抹凳的太監宮娥,齊齊望向了蕭景珩。
“胡說什麼”
沈知微臉色瞬間漲的通紅,不對,是血紅!
要知道,不論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她都還沒出閣了,蕭景珩這話傳出去……
“我沒有胡說!我就是要睡在姐姐身邊!”
蕭景珩聽到沈知微反駁,更是笃定,然後抱着枕頭還往沈知微那邊邁了一步,要不是沈知微雷霆般的目光阻止了他,他說不定已經跑到沈知微面前了。
“呼……蕭少帥,真是,好直接啊……公主……”
春桃這時回過神來了,但作為沈知微宮裡的大宮女,平時她也算是深谙禮儀的,蕭景珩今天這番話兒,屬實是震驚她一百年,她屬實是想不到一個世家大公子,怎麼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能說出這種、這種隻有那才子佳人話本裡才會出現的“狂悖”之語呢!
……但不知為什麼的,春桃居然會覺得有點甜。
“你……春桃,你先把宮裡其他人都叫出去,就說這些天蕭少帥要留在咱們這養傷,太醫囑咐了要清靜才行。
等會兒你同我再把合心的、忠心的、不亂嚼舌根子的人挑出來,其餘人打發到各處宮殿去,我有事同你說!”
沈知微隻感覺腦仁疼的不行,她按了按自己太陽穴,沒接蕭景珩的話兒,立刻吩咐春桃了一句。
“是!”
春桃立刻回禀,然後執行去了。
不一會,整個栖凰閣就清淨了,這時,春桃才走了回去。
一進門,仍舊看着沈知微和蕭景珩,一個在榻上,一個站在殿中間,還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畫面要多奇妙,就有多奇妙去了。
——
“什麼?蕭少帥失憶了!”
春桃聽的沈知微解釋,楞了一下,很快便恢複了理智,怪不得蕭景珩今天這般語氣。
“……這事兒,父皇和母後是打算瞞下來的,等太醫解毒,不然三月後蕭老元帥上京,父皇可沒辦法交代呢……”
“公主,明白了,奴婢拿人頭擔保,這事兒絕不會傳出咱們宮門去,否則天打……”
聽的春桃賭咒發誓,沈知微慵懶的立起身子,輕翹指尖點住了春桃的嘴。
“我……我要你人頭做什麼,這事兒就是我信你,才與你交代明白的,以後咱們宮裡一切照舊,至于這厮……咳咳,這位蕭少帥,就當他是個小孩兒,他說的什麼都不算數,可聽清……”
“憑什麼!姐姐!為什麼我說的話,你不作數!”
蕭景珩在沈知微交代春桃的時候也好,沈知微安排宮務的時候也罷,都是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沒發出一點聲響的,很乖、很聽話。
可沈知微說了這句話,他就急眼了,立刻跳起來反駁,一雙眼睛還紅紅的,很是生氣的樣子。
“……好好好,是我錯了,你說的話作數作數,總行了吧,春桃快帶少帥去偏殿,我要休息了!”
沈知微已然有氣無力,不想折騰了。
春桃看着蕭景珩,心想失憶的人,她怎麼都得溫柔點慢慢勸導,與是否說道。
“少帥,你先把懷裡的枕頭給我,去不去,咱們等會再說好不好……”
沈知微和春桃兩人今日的口吻之輕宛如在勸小孩一般。
“不好!”
誰知……
蕭景珩再次拒絕!
這下沈知微不能理解了,她扶着額坐起身來,狐疑的問道。
“為什麼啊?不去偏殿暫且罷了,這枕頭你怎麼也……”
“這是我的寶劍,我要用它來保護姐姐的!”
蕭景珩抱着那枕頭死活不撒手,仿佛那真不是一個繡花緞面的枕頭,而是一把真的寒光凜冽的寶劍一般。
“……這是我的宮殿,我很安全……”
沈知微都不知道是被蕭景珩的震懾到了,還是怎麼的,她木呆呆的一字一頓吐出了字眼。
說實話,縱使她前世和蕭景珩朝堂上争鋒相對,她也沒此刻這般無語過,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力散不出去一般。
“哦 ……這樣啊,那、那晚膳的時候姐姐記得叫我,我要保護姐姐!”
“……我很安全!……算了,春桃,你快帶他去安頓一下吧!”
沈知微無力解釋,雙眼閉緊将腦袋枕到了手臂上,隻想把今天這些事兒全抛到腦後去。
“……我會保護你,一直保護你,直到……”
不同于剛才蕭景珩的“童稚言語”,那熟悉的低沉的、有些喑啞,卻如月下潮汐般甯靜深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知微驚得再次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周圍早就沒人了,就遠處春桃氣呼呼的扯着蕭景珩的手臂,将不情不願還在不斷嘟囔着的“少帥”從主殿拉出去,正往偏殿那邊走呢!
……許是自己聽差了吧……
沈知微再次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