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快來,看我帶來了誰!”承靖朝着船内喊着。
阿甯從未坐過船,遠遠地跟在承靖的身後,低着頭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忽然間覺得多了好幾雙眼睛在看着自己,倏然擡起了頭。
“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阿甯姐姐是不是很像十哥。”
承靖的話從耳邊穿過,阿甯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看着眼前這個冷冷的男子,小腿又開始莫名地疼。
承羿冷眼瞧着承靖,一邊轉身朝船裡走,一邊冷漠地說:“承靖,我本來隻當你腦子不好,如今你連眼也瞎了嗎?”
阿甯看着承羿堅毅的背影,晃了神,腳下的步子也邁不開了。
“阿甯姑娘,怎麼了?腿上的傷還未好嗎?”一個溫柔又妩媚的聲音從旁傳來,阿甯這才發現在旁邊陰影處站着的玲珑。
玲珑扭着腰肢,發髻上的步搖晃蕩着,讓人移不開眼睛。
“來,我扶你。”玲珑對着阿甯笑着,那笑容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欣然,可是阿甯卻不知怎麼了,總想起那天她的話,心裡像是打破了一瓶醋,酸得她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阿甯躲過她的手,低聲道:“不必,我可以走。”
說罷,她倆便一前一後地進了船内。
玲珑聽見了承羿的話,還未開口,便先笑了起來:“阿靖,阿甯姑娘是一弱女子,羿公子是七尺男兒,自然毫無相像之處。”
“雖如此,可是他倆真的很像,不是長相,是感覺。”承靖還是不肯退讓,堅持着自己的感覺,“你看,他倆的腕間都纏着那樣的絲絹。”
玲珑的臉色忽然變了,承羿舉起放在嘴邊的杯子驟然停住,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阿甯也愣了,驚慌之中,便要把自己的手腕遮住。還未來得及遮完,便聽見一個嬌柔又平靜的聲音傳來。
“阿靖,你到底離市井太遠,卻不知自太子殿下手腕上纏了絲絹之後,這定波府内哪個女子不追随太子殿下,紛紛在手腕上系上絲絹,這本不足為奇。”
阿甯聽了這話,心中坦然了不少,也依着這話說:“對,手上纏絲絹是當下最時興的。”阿甯說完,緩緩地擡起垂下的眼簾,緊盯着眼前的承羿。
承羿将手中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慘白的阿甯,眉頭皺了一下,又很快松開,目光炯炯。
“承靖,你這幾日實在有些傻。”承羿收起目光,自顧自地倒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承靖嘟着嘴,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想争論什麼,卻被玲珑一個眼神止住。
玲珑款款地走到承靖身邊,輕輕地挽住他的胳膊,柔聲道:“阿靖,你昨日不是說今夜會有煙火,我想看。”
說罷,玲珑朝承羿那邊深深地看了一眼,承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走吧。”玲珑随着承靖去到了船尾。
承羿旁若無人地喝着酒,酒杯碰在桌面上,清脆地響着。阿甯覺得自己又一次變成了多餘的人,站在柔軟的毯子上,卻像站在針尖上,一絲一絲地疼。
“喝酒嗎?”
阿甯愣了一下,看向了承羿。承羿也正在看着他,手上的酒杯對着她,懸在空中。阿甯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喝酒。”
承羿像是洩了一口氣,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阿甯依舊站在原地,心裡填滿了不安與忐忑,為什麼自己又變成了那個不相幹的人?難道這一生就注定要做個不相幹的人麼?
阿甯低着頭,看着腳尖,想着那些她怎麼也想不通的事。
一陣酒氣襲來,阿甯的腳尖前忽然多了雙繡滿蛟龍的靴子,阿甯正要擡起頭,一股力量猛然來臨,推着阿甯踉跄着後退。
阿甯被酒氣包圍着,面前的這個胸膛很寬厚,阿甯掙紮着,想要擺脫那個力量。但是阿甯的力氣在面前的這個人面前就仿佛一滴雨水融進了若耶溪,阿甯一直被推到船面上,才停下。
“你幹什麼?”
阿甯掙脫着承羿的手,擡頭看着他,大喊大叫着。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阿甯扭着自己的手腕,想要從承羿的手掌中抽離。但承羿卻還是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松開。
“你……”承羿雙手強定住阿甯扭動的雙肩,緩緩地靠近她,嘴唇輕輕地觸到她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