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徐照眠和遊春沒那麼深的交情,所以向對方抱怨自己的煩心事,哪怕隻是因為一時沖動,也是不應該的。她當場反應過來,沖對方尴尬一笑,就要回屋,對方卻道:“诶,尿眠體嗎?沒關系,你出來就是,不用怕打擾我,我睡很晚的。”
徐照眠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推理得出的“尿眠體”屬性,但顯然答對了。也因為答對了,對方的諒解正中她紅心。
若隻單純地上廁所,她也沒那麼煩,關鍵一來一回地開門關門,她很怕合租室友覺得她有病。
遊春說完抱着睡衣沖她笑起來,徐照眠撓了撓頭,沒說什麼,回房卻是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将近九點鐘,徐照眠終于睜開眼睛。望着頭頂不太熟悉的天花闆,眯着眼緩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已經從宿舍搬出,并且今天不是周末,而是周一,上午有兩節英語課。
江大本科生的英語課按照軍訓時開學考的分數,分成了A+、A和B三個等級的班。徐照眠英語本就一般,加上高考結束後就沒碰過書,知識早忘完了,自然分去B班。
B班老師教學相對簡單,作業也少,但正如差班重紀律,很愛點名。徐照眠從後門溜進去時,台上正在抽查。
“點過我了嗎?”
同桌是前室友之一,名叫凡越。徐照眠本來都不打算來的,是對方通知她今天要點名,不來的直接挂科,她才從床上爬起來。
凡越:“沒呢,你來得挺快。”
“那肯定,不然我之前的早起不就白費了。”徐照眠沖她挑了下眉,作為感謝,從包裡掏出一條巧克力。
凡越習慣這樣的操作,接過塞進包裡。
一節課無事發生。
下課,兩人收拾東西去6号樓,那邊還有兩節債權法的課。
凡越擠在來往換課的人之間,問徐照眠:“你真不回來啦?”
徐照眠沒吃早飯,洗漱都隻是随便弄了下,這會兒正在沒形象地啃面包,聞言擡起頭,含糊不清:“不然呢,誰沒事搬來搬去。”
“那之後就我一個人從宿舍出發,多寂寞啊。”
凡越說這話時,當真有些舍不得,但徐照眠知道,對方也就是因為兩人很多課重合,舍不得上課搭子罷了,對她本人并無太多真情實感。
“找塗麗麗和蔣曉玉嘛。”雖然英語分班不同,但大家都在同一棟樓。徐照眠記得凡越和她們兩人關系都還不錯,哪怕曾和塗麗麗一起去找輔導員告過蔣曉玉的狀。
“哼,她們。”凡越忽地扭頭,沒繼續說下去。
徐照眠看在眼裡,也沒追問。反正她已經搬走,任何事和她無關。
由于老師的調職,債權法這門課變成了一班和二班共上,徐照眠和凡越慢吞吞進去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後面吧。”凡越說。
徐照眠本來也沒想坐在前面,但不知出于什麼心思,還是特意掃了幾眼。
遊春坐在第二排中間的位置,仿佛與周遭一切喧鬧隔絕,正低頭翻書。
徐照眠眯了眯眼,繼續往後走。
“诶,話說上節課布置的問題,你思考了嗎?”
剛坐下,書還沒拿出來,凡越就問道。
徐照眠轉頭一臉茫然,凡越便笑出聲:“果然,問你當白問,祈禱他待會兒不點你吧。”
徐照眠無語,但也懶得追問,因為她們這債法老師,經常想一出是一出,問題多了去了,說點人回答,自己卻忘記。凡越真無聊,居然用這種東西逗她。
然而上課後,狼來了。
年過半百的債權法老師站在講台上,用不太标準的普通話:“找個幸運的同學來回答哈,那個……就最後面,穿黑色短袖的女生,對對,就是你,上課怎麼喜歡往後面坐呢,來,你來回答一下,我們這個有效合同,是否可能産生締約過失責任啊?”
有效合同是否可能産生締約過失責任。
額,締約過失責任是什麼來着?
穿着黑色短袖的幸運兒徐照眠眨了眨眼,與老師四目相對:“……大概可能吧。”
“噢,為什麼呢?”
“因為,這…嗯,大概,一般來說,有原則就有例外?”
徐照眠覺得自己真是撞鬼了,才敢上課胡說八道。老師肯定要斥責她态度不端,哪想老師隻是跟着其他同學笑了下,便說:“其實這位同學也算回答了,就是從哲學層面回答的,其他人,有沒有主動的,來幫幫我們這位女同學,用法學層面回答一下。”
在笑的瞬間正襟危坐,不吱聲了。
老師:“要是沒人幫忙,這位同學可要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坐下哦。”
徐照眠忙碰了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