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渾有些氣悶,不想理他。
那一邊,樓清風朝着皇帝的方向走近幾步,他還拿着長劍戳了戳皇帝的身體,确定皇帝沒氣兒了,樓清風扭頭看向衆人:“這麼大兒人怎麼處理?”
上官君墨推着謝不凝轉身就走,從始至終都不說話。
謝言之捏了捏自己下颚:“圍場裡兇猛的異獸那麼多,哪需要我們處理了。”
“嘶……屍骨不留,太狠了吧。”
陸淮商朝着皇帝的屍體走去,一個用力就将桃花槍拔了出去。
皇帝的屍體砸在地上,宛若一潭死水,那雙眼依舊睜得老大。
陸淮商擦拭着槍上的血迹,轉身朝謝言之走近。
“走吧,事情都辦完了,我們打獵去。”他說得輕松,仿佛剛剛他們殺的不是一國之君,而隻是一隻螞蟻。
謝言之微微仰頭,狠狠吸了口氣:“還有一件事沒做完。”
陸淮商不語也不意外。
謝言之接過桃花槍,徑直站到皇帝跟前,他手起槍過,咔嚓一聲,那睜着雙眼的人頭,就這麼咕噜咕噜地滾了出去。
衆人後,青楓道長似有所察覺,他忽地擡手将鄭渾收了,便接過鄭渾懷裡掉落的小鹿抱住,轉身朝着那已經沒了頭顱的屍體走去。
謝言之歪頭看他:“不是說他的事,你不插手嗎?現在你怎麼過來了?”
“舊主死,新君生,他如今沒了龍氣護體,與一般奸惡之人無異,況且他身上還困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不是你應該知道的。”青楓道長皺眉:“你們該走了。”
崔子畫拿了早就放在樹下的木盒子出來,将皇帝的人頭放了進去,雙手捧着遞給謝言之跟前。
謝言之擡頭看他時,眸光有些複雜。崔子畫卻是一臉坦然。
“收好了,回頭還要帶回去祭奠小姨他們。”
将東西遞給謝言之手裡,崔子畫轉身便走。
他一身汝衫文質彬彬,誰敢相信就是這樣的人,居然也參與了圍殺皇帝的屠龍行動?
樓清風也不打算多留,他朝陸淮商跟謝言之揮了揮手,拿起自己的弓箭也轉身走了。
青楓道長明顯不想理會他們,卻也還有事情。謝言之抱着盒子,用力地吸了口氣,跟着陸淮商并肩離開。
他們走後,青楓道長站在皇帝的屍體前,不知是做了什麼,就看見好幾個微弱的熒光,從皇帝的身體飛掠出來,落在青楓道長的掌心。
青楓道長輕輕一歎:“走吧,我帶你們去見家人最後一面。”
直到青楓道長也轉身離開,地上皇帝殘留的屍體,以肉眼可見是速度,變得蒼老而滿是皺皮。
一場屠龍的行動,就這麼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驟然落幕。
圍場裡,年輕的兒郎鉚足了勁地想要獵些大物,膽子大的還敢深入圍場,膽子小的就在外頭轉轉打打兔子,抓抓松鼠,住打一個舒心高興。
行宮裡,各個大人也都自由活動,靜靜等着自家兒郎的回來。
大長公主年紀大了,一路過來本就困倦,此刻連皇帝都不在這裡,她也是直接回了行宮去歇息。
而另一邊,芳華縣主則讓周嬷嬷在院子裡煎藥,那藥也不知道是治療什麼疾病的,聞着味,居然還有些清甜。
大門邊,踱步進來的兩個青年一聞着那藥味就疑惑了,個子高的那個還直接走到周嬷嬷的身邊。
“嬷嬷這是在熬什麼藥?怎麼味道怪怪的。”
周嬷嬷扭頭一看,笑了:“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來了。”
大少爺笑道:“剛來行宮,原本是想先去給皇上請安,聽說皇上也下了獵場,便先過來拜見母親,母親可還安好?”
“都好都好,縣主正在屋裡歇着,兩位少爺先進去吧,這裡味嗆。”
二少爺也有些疑惑:“周嬷嬷你還沒說這是什麼藥,怎麼還有些清甜啊。”
“這就是一些治療頭疼的藥,老奴近來頭疼發作,太醫院給藥又太苦了,便多放了些蜜餞。”
得了解釋,兩人也沒再多想便進了屋裡。
屋中芳華縣主早聽到他們要來,已經讓人準備了糕點。
周嬷嬷口中的大少爺,是芳華縣主與鄭溫書的長子鄭曜,隻不過這孩子長期在軍中任職,甚少回來。鄭淩是他的副将,與他一樣同在軍中當差,兩人這次落後一日才來,也是才剛剛得了休沐而已。
對這兩人芳華縣主也很是關切,與他們叮囑了不少的話。
臨要别時,芳華縣主交代鄭曜:“我這兩日有些頭疼不太想動,渾兒進來又調皮得厲害,等晚上他打獵回來,你幫我去看看他,順便給他帶碗湯去盯着他喝了。這行宮不比别的地方,可别一時貪玩受了涼就不妥了。”
提到小弟,鄭曜笑意更濃:“母親放心,等他回來我一定帶着湯藥去看望他。”
芳華縣主點頭:“你們風塵仆仆過來,也早些去休息吧,晚上我讓周嬷嬷給你們把湯藥拿給你便是了。”
“好。”
兩人離開之後,鄭淩忽地有些疑惑。
“既然藥周嬷嬷都已經煎了,大伯母怎麼不讓周嬷嬷直接給小弟送過去?”
鄭曜微微皺眉,忽地一笑:“許是小弟又跟母親鬧别扭了,不打緊,正巧我與小弟也許久沒見,正好晚上去瞧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