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識煥擡眼一看,當場哽住。
皇子們與他的視線相遇,一時間沈識煥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的夢境中。皇子們磨刀霍霍共襄盛舉,輪流“伺候”他一個人。
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命很苦。
馬公公說完,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沈識煥實在不想深思馬祥在期待什麼,皇帝生親兒子的氣,難道見了他就不生氣了?
他就不能尊重一下皇帝的親兒子?
一位熟悉的小内侍從殿中跑出來,滿臉笑容:“沈大人怎麼還不進去,陛下等着您呢。”
小内侍笑得很開心,一大早挨罵的皇子們目光晦暗。
……如有實質。
沈識煥倏然發覺,自己受皇子們忌憚也并無道理。
皇子們被罰,他卻是進宮謝恩的。
這一對比,簡直是在明晃晃地拉仇恨。
沈識煥倉促收回視線,盡量不露出什麼可供解讀的表情,一本正經地進殿去見陛下。
因此,他也就沒見到——
二皇子武德充沛,親自出馬将殿外悄悄接近的小黃門一腳踹了出去。
“回去同你主子說,不要來沈識煥面前使苦肉計。”二皇子像是驅趕什麼髒東西一樣,“讓他有點出息,别總上趕着犯賤。”
小黃門:“……”
小黃門苦不堪言,天地良心,他家三皇子是真的得了癫症。他這不是沒辦法,才奉容妃娘娘之命來問一問衡玉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也不行?
小黃門苦哈哈地遁走。
大皇子很不贊同地“哎——”一聲,擺起大哥架子勸道,“三弟性子軟弱,你又何苦同他計較。”
二皇子擡着鼻孔,“我還沒問大哥今日為何也在父皇面前支支吾吾,不也是故意要留下來看看沈識煥又要得什麼好?”
“我就是看不慣父皇總擡舉他,憑什麼?”
“是吧,小六?”
二皇子冷笑一聲,瞥向跟透明人似的六皇子,“咱們兄弟中該是你最恨他,你好歹也是皇子,父皇卻公然宣稱你是沈識煥的伴讀。”
“這般奇恥大辱,你打算怎麼讨回來?”
·
沈識煥這一趟進宮,謝恩謝得規規矩矩,令元德帝都有些無所适從。怎麼昨日才見過,今日就生分了?
從前的沈識煥不至于這樣謹慎,可自從一場黃粱夢之後,他難免會多上心。裴帥在那樣一個樹大招風的位置上,他要是能行事更是要再小心些。
畢竟此刻皇子們還在殿外等着——昨日夜裡那個夢依如影随形,皇子們就要磨刀霍霍他一個人。
沈識煥往殿外看了一眼,剛好看見二皇子氣勢洶洶地轉身。
沈識煥立刻轉回頭。惹不起,惹不起。
馬祥公公在禦前侍奉多年,慣會說話,這時便恰到好處地遞過來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沈大人,看着穩重不少呢。”
元德帝深以為然。
想一想,又給沈識煥找到一個理由,“你該過生辰了吧?眼看就十八歲了,是該多穩重些。往後再有要緊事交給你,朕也更放心些。”
沈識煥:“…………”
笑得很艱難。
·
沈識煥又被留了一頓飯。
馬祥公公親自送沈識煥出來,沈識煥略點了點頭。他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事,但又一時沒想起來。
馬祥笑呵呵送完了人,一回頭發現正被皇子們盯着。這場景怎麼看都像是——沈識煥匆匆離開,倒把幾位殿下晾在原地。
馬祥:“……”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