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從賢妃口中得知,宣貴妃母家顯赫,其人乃是鎮國公獨女,偏生張皇後出身低微卻又與皇帝年少相愛,是以宣貴妃向來視皇後為眼中釘肉中刺,在張皇後在位之時多有逾矩之事,但張皇後為人寬厚,平日并不與她計較。
張皇後死後,宮中每一位嫔妃都被查過,但毫無線索,皇帝也并非偏袒宣貴妃,實際上宣貴妃是所有人懷疑的對象。
霍心又問了關于宣貴妃所豢養的那隻白狐的事,賢妃說那是大約六七年前從胡越國進貢的一隻祥瑞之獸,宣貴妃格外喜愛,向皇帝讨要,皇帝便賞賜給了她,多年來在宮中從未傷過人,性情溫順乖巧。
說到胡越國,賢妃還額外提起一件事——近幾日胡越國的商隊正好來到京城,聽說他們要向皇帝獻寶,皇帝似乎有意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
霍心聽得心頭一動,轉念一想大概不會那麼巧,阿薩斯也未必就在這支商隊裡。與賢妃分别後,她又先後去拜見了淑妃和德妃,兩位妃子各賞賜了她一些珠寶服飾,霍心便帶回蘭芷殿。
這日晚膳時分,桌上多了一些點心,分别來自甯昭儀和孫修容饋贈。霍心讓宮女将兩盤點心都悄悄倒了,隻吃自己宮裡做的飯食,饒是如此,到了就寝時她還是開始腹痛。
她暗暗運轉心法,将毒素排出體外,流出半身冷汗。沐浴更衣過後,她将蘭芷殿的所有宮人召集起來,下令徹查飯菜有毒之事。
事情也很快就查明了,下毒的小宮女自稱奉鄭充儀之命暗害姬才人。但,鄭充儀是賢妃的好友,賢妃已與自己坦誠相待,所以此事絕非鄭充儀和賢妃所為,而且目的也太明确了。霍心興緻缺缺地杖責了小宮女幾棍,将她逐出蘭芷殿,又遣散了多餘的宮人,隻留下一名廚娘、一名宮女、一個太監。當宮人們聲稱她的行為于禮不合時,霍心隻說自己會将此事回禀陛下的。
這一夜皇帝去了賢妃宮裡,霍心則在夜深人靜時分再次溜出門,直奔宣貴妃居所。
在宣貴妃居所的一處無人居住的偏殿裡,她找到了那隻白狐。
白狐靜靜地伏在蒲團上睡覺,聽到她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後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緩緩口吐人言:“昆侖派弟子,你不該來這裡。”
霍心當下也開門見山說道:“我外祖父姓姬,你說我為什麼來找你?”
白狐似乎明白了,起身又繼續說道:“宣貴妃與賢妃不合,姬家是自取滅亡,你識相的話就不要插手。”
“你這妖孽,竟敢害人?”霍心拔出劍來。“殺了你,姬家自然安然無恙。”
不等白狐再出言狡辯,霍心快步上前直取它命門。白狐長尾一卷,拍開她的劍身後退幾步,體格陡然膨大幾倍,頭頂幾乎觸碰到屋脊,霍心在它面前顯得格外渺小。
它不再說話,隻是擡腳踩向霍心。霍心在地上就勢一滾靈活地躲開,舉劍刺向它的足底,随後心頭一緊——它露出來的肉墊部分竟堅硬如鐵,刀槍不入。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霍心又刺向它的後腿,發現連皮毛也難以割破。
她尚在思考應對之法,白狐已經沖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息,她立刻屏息,不料隻是不慎吸入了一小口,便立即昏死過去。
白狐縮回原本的體型,走到躺在地上的霍心面前嗅了嗅她的臉,并未再傷害她。
第二日,霍心在自己宮殿的床榻上醒來。從宮女口中得知,她們在蘭芷殿門口發現了不省人事的她,卻不知是誰幹的,皇帝來看過,召了禦醫來看,也說不出個一二,皇帝大怒,命人徹查此事。
“去請陛下來。”霍心說道,她感到自己好似被狐妖吸走了精氣一般疲憊。
皇帝下朝之後立刻趕來,屏退衆人後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回陛下,臣妾已初步查明張皇後死因,但還未得到确切證據。”霍心向他解釋道。“請陛下不要追查我受傷的事了,查不出結果的,陛下隻需要靜待我行動成功即可。”
“你什麼都不說,朕如何信你?”皇帝說道。
霍心想了想,轉而問起:“陛下可是要舉行宴會,屆時宴會上會有胡越國人參加?”
皇帝點頭答道:“正是,宴會定在明日晚上舉行。”
霍心說道:“臣妾有些事要問胡越國人,請陛下準我參加宴會,為我引薦。”
“此事還和胡越國有關?”皇帝皺了下眉頭。“朕準你破格參加,宴會結束後你可以找你想見的人面談。”
霍心咳嗽了一聲,應道:“多謝陛下成全,臣妾還要養傷,陛下可以離開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朕在這裡陪你。”
霍心看了他一眼,以為他隻是擔心自己死在他後宮裡,便回答道:“陛下想留下也可以,隻是臣妾要修煉,希望陛下保持安靜。”
“朕不會打擾你。”皇帝許諾道,随即自行更衣,在床上躺下。
霍心艱難地坐起身,盤腿打坐,開始運轉内功心法。她非常清楚為何自己落敗于狐妖——并非劍術不足,而是自己的修煉境界不及狐妖。不知凡人要修煉多久才能突破築基期,而狐妖又修煉了多少年、到達什麼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