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跟澄意同時回過頭去。

“小哥哥小哥哥，你女朋友這麼漂亮，要不要買一束很襯她的花？”

叫住他的正是剛才眼花缭亂見瞥過一眼的女大攤主，那孩子笑容滿面地喊住澄意，笑容和聲音都很甜：“我們今天攤上有活動哦！包便宜又漂亮的！”

見澄意真的停下腳步看她，女孩趕緊眼睛亮亮地舉起她懷裡還帶着水珠的粉瓣玫瑰。

“笨蛋！白癡啊你！”結果下一秒，她就被一起看攤同伴拿包花束的包裝紙輕輕打了一下頭，面紅耳赤地拉住她，暗示她認真點端詳我跟澄意的臉，“你眼睛壞啦！這一看就是姐弟啊！”

大概是擔心我們會生氣，女孩的同伴着急忙慌地拉着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眼神不好，小哥哥小姐姐對不起對不起，真的不好意思……”

“沒關系，背影認錯了蠻正常的。”我根本沒生氣，隻覺得這種會鬧烏龍的孩子可愛，哭笑不得地安慰她倆沒關系，讓她倆别緊張。

然而，此時澄意卻掏出手機：“掃哪裡？”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險些惹得那個把我跟他錯認成情侶的女孩滿臉通紅，她手忙腳亂到不知所措，最後讷讷地拎起挂在脖子上的二維碼胸牌，小心翼翼地遞到澄意面前。

“弟弟要什麼花……”她哼哼哧哧地小聲問道，甚至莫名其妙地不再叫澄意小哥哥，“玫瑰嗎……”

也不知道他這是故意在逗對方玩還是想讓我社會性死亡。

“别欺負别人。”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歹之前經過男同事一事，我姑且算是了解澄意偶爾會不按常理出牌，于是擡手拍了拍澄意的胳膊，讓他别這樣。

被我輕輕打了一下的澄意隻是瞥了我一眼，然後對女孩搖頭道：“不要玫瑰。”

他輕輕指了指女孩身後攤位上正在泡水醒花的百合，讓她遞一束過來。

“我姐沒男朋友。”

滿束欲滴的香水百合被無法拒絕地遞到我的手中，落于耳邊的還有澄意的聲音。

他這麼平靜地跟女孩說。

“所以暫時由我買給她也行。”

……

…………

真是搞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麼。

地鐵站前，我無奈地捧着滿懷的百合，看着澄意面無表情的側臉，歎到嘴邊的一口氣卻變成了一聲無奈的笑。

“你呀，是故意的吧。”

我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一下帶有水珠的纖長花瓣，無可奈何道，“被誤會了就一定要捉弄回去。”

面對我的話，澄意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反而語氣平淡地提了另外一件事：“今天還回公司嗎？回的話把花随便放公司就行了。”

我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澄意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真想着做戲做全套呀？”我想起這件事就無奈，要不是得抱着這束花，都得伸手給他一個腦瓜崩才放心，“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

“說教就免了。”

澄意飛快地反駁道。

老實說，澄意這幅有點不聽話的樣子反而讓我有些微妙地高興。

以澄意的性格，他願意跟我拌嘴說不定就是親近的證明。

呼叫的計程車還有幾分鐘就抵達，我催澄意快些搭地鐵回學校附近，正準備去路邊等車時，卻被澄意叫住：“姐等一下。”

“怎麼了？”我疑惑道。

澄意沒回答我，他三兩步跨下台階，從斜跨在右肩的單肩包外層掏出了什麼，擡手直接挂往我的脖頸。

亞克力片跟項鍊叮當打架，我一隻手抱着花，另一隻手摸到胸前。是工牌的觸感。

我舉起拿到眼前，映入眼簾的是綜合聯賽入場的家屬位證件，左下角還有帝京的鋼印。

這顯然是學校内部渠道發放的入場工作證。

“忘了跟你說了，下周五有比賽，随便你來不來。”

而對于這麼重要的東西，澄意的語氣卻很平淡，他随意地像描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甚至補充了一句加班就算了。

我不知如何回複。

我靠在計程車的後座，目光滑向窗外快速倒後的夜景。

我先前答應了小遙，無論怎麼樣都是該優先他才是。

然而這是澄意第一次對我說，想要我去看他比賽——他說的是随便，可在我認知中，有怎麼會有孩子不期待家長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