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您說得很對。”迪盧木多說完這句，停頓一下，似乎在斟酌組織語言。“我确實自被您召喚而來，就有着這樣的擔憂，您對聖杯戰争沒有需求，我便在憂慮着，生來為主君而戰鬥的我作為從者于您沒有用處，您是否會抛棄我，畢竟我的召喚對您是個意外，我才是破壞您生活的人。”

“我害怕您會拒絕我留下，拒絕我侍奉您，追随您，還害怕您不需要我的效忠；但是您仁慈地允許我停留于此，方才您查閱我的生平，我也在擔憂着您對我的看法，生前我已經背棄了騎士的誓言，在詛咒和geis’之下與主君的妻子私奔；芬恩既是我的血緣之親，也是我曾效忠的主君，但我卻于命運的捉弄和自己對格蘭尼的感情背叛他，我害怕您會因此認為我還會行背叛之事，由此厭棄我。”

陳山煙立刻皺眉反對：“哪有這樣的事情，我可從沒這麼想過。”

最重要的是迪盧木多的行為隻能叫忠愛兩難全，達成曆史再現起碼陳山煙得再具備一個男友或女友這樣的條件，然後由迪盧木多拐跑……草，不要想ntr劇情！

英靈傳來一聲輕輕的笑，“我對您這麼想真的，十分感激；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關懷，芬恩與格蘭尼，還有過去種種已經是曆史中的雲煙，早已飄散殆盡，我并不怨恨誰，這隻能說是命運的捉弄和神明的旨意，可是您還是願意維護我，不因此對我心生芥蒂……”

他的語氣如纏繞的藤蔓，飄起的暖煙，春天花朵的馨香與水面上滾動清雅的月光都比不上迪盧木多一句真情實感的話語。

“吾主，除去忠誠與身心，我無以為報。”

……很有魅力，陳山煙的腦子裡無端冒出一句話來，各種美好絢麗，象征暧昧色調的詞彙擠在一起，都不能對迪盧木多剛才那句話給她的感覺進行精準的描述，最後，陳山煙隻能直白地說：剛才那句話，至少對她而言，很有魅力。

但陳山煙也就僅限于此了，很有魅力還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很好聽，那種全身微顫，心頭被歡實感情充滿的瞬間感受很是值得人回味，陳山煙覺得好聽就多聽幾次，反正隻是迪盧木多聲音好聽而已，以後有的是時間聽。

公交抵達終點站——市地鐵二号線的起點站，陳山煙還需要坐地鐵花費幾十分鐘才能抵達市中心，步行十幾分鐘後才能到公司大樓下面打卡上班。這對于許多上班族已經算得上便利快捷的通勤了。

“這個問題解決了，”陳山煙在腦海對迪盧木多交代，“總之你平時注意一點，我們這地方對外國的英靈較為排斥，如果在外遊蕩不要貿然進入其他人的室内，不要貿然進入古建築，尤其是旅遊景點，我從小生長在這裡，這座城市曆史還挺久遠，你要是不小心沖撞到什麼就不好辦了。”

“今天你就一直待在我旁邊，我會用網絡地圖把你最好不去的地點給你标一遍，你能記住路對不對，能記住就好；今天早上我看你面色有點不對，我們這邊有一種說法，外面的東西想要進主人家的門，必須得到主人家的許可或邀請才行，有鎖鍊攔着是不算的，必須把正門全部打開，所有障礙清除外面的東西才能進來。”

這個東西當然不是指活人，而是些超自然的東西，所謂古代建築中的門檻就是為此設置，門檻就是專門攔住小鬼進門的。

“你先記一記我的電話号碼，要是被關在門外了就給我打電話，敲門我半夜聽不見的。以後給你買個手機。以後你遲早得出社會，碰上什麼事了不能解決也先打我電話，我來解決。”

迪盧木多一一記下，又聽見陳山煙道：“你既然和我是有聯系的主從，沒道理我家大門一直攔着你，這樣，以後出門且不論，回家你務必跟在我身邊回去，你才進得去，多少讓我家裡那道符熟悉熟悉，回頭我去書房看看那本書裡有沒有解決方法。”

坐到工位上，陳山煙開機電腦，先拿着自己辦公桌上的陶瓷杯子去茶水間接了開水泡了紅茶，喝着暖胃；再打開工作微信群，公司有幾個管理出了差，結果一回本地健康碼就變紅了，緊急隔離，大家開會得在線上進行。

又腦内交流了一下迪盧木多之後的打算，陳山煙打算之後給他看看有沒有速成的職業教育和學校，交錢報一個，先學會謀生的本事再說；迪盧木多卻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和從者，不能侍奉禦主不說該得讓禦主倒貼錢？請求陳山煙讓他換一份“可以為吾主效勞”和“幫助吾主減輕壓力”的工作。

陳山煙：我懷疑你在說我工資低但我沒有證據。

陳山煙：年紀輕輕就想着賺大錢走捷徑，怎麼，你想法很刑哦？

陳山煙在人事部幹活，主要負責校招，培訓，處理其他人的辭職調休加班，還要帶着自己組裡的寫培訓策劃，寫方案交文案。和其他部門對績效考核互相計較扯皮也是常有的事，陳山煙這家公司研發管理水平排不上行業前列，怕死求穩的本事是一流，自打陳山煙在這兒工作，公司培訓和宣傳強調的最多乃是：不要違法犯罪，不要偷稅漏稅，不要違反合同和民法，不要招勞動仲裁過來！

這也是陳山煙選這家公司幹活的原因，雖然老闆保守不管事，總經理屁事兒多，環境也有點躺平擺爛，但是陳山煙沒什麼公司情懷，有飯吃有工資拿就行。

上午九點，人事部，财務部和法務部等各部門連帶着各部總經理齊聚一堂，就季度末收支及總結問題開會。

開完這場，人事部自己還得關起來開個全員會議，交代任務，強調工作。

陳山煙拿着文件和筆記本電腦就去了本樓層會議室，迪盧木多也跟着飄去了會議室，卻看見偌大的室内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即使是不需要占據空間的英靈都忍不住上飄了一點，像是生怕被這些職員們擠到。會議室大屏幕開着，顯示幾位隔離人員的聊天窗口。

大緻可以這麼概括會議内容：

财務部：總經理呀，我們這個季度支出有點多啦，再這樣下去盈虧就要持平啦，我們花在其他部門的錢太多了，大家你們能不能減少用錢呀？

生産部門：總經理呀，我們這個季度生産已經拉足馬力啦，可是人招的不夠好，我們也很無奈啊，我們需要更好的新職工和高工資，新階段的研發生産缺人哪，人事部你培訓招人行不行啊？

市場營銷部：生産部你閉嘴吧，今年行情不比去年好，能賣出去就不錯了，财務部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給的錢不夠，我們宣傳找都找不到合适的公司做廣告，誰他媽年初開會的時候說擴大産能的？我們調研結果都給了，還是決定多招人多生産，現在問題出來了吧！

後勤部：本季度收到員工投訴如下，财務部給點錢改善一下夥食服務，你們不是一直說廁所打掃不行嗎？多招幾個保潔阿姨就可以了。哦對了，上個月損壞的投影屏換好了，财務部記得早點打錢給廠家啊，人家都來催了。

人事部：财務部他媽你們倒是把工資給夠啊？研發部我勸你好自為之！七千就想要985的研究生？我們面試的時候已經收到很多求職者的意見了，大多數人對我們的底薪不滿意，隔壁那家電子公司開的都比我們高；新人培訓有人提出對公司後勤不滿了，電梯到底什麼時候能修好？地闆什麼時候換？文印室的印刷機找人修沒有？

法務部：本季度成功庭外和解xx項，上訴如下人員和公司，成功這些，失敗這些，中止審判這些……

研發部：經費，經費，經費，阿巴阿巴阿巴……

一言以蔽之：群魔亂舞。

最後各部門總經理及時制止快要吵起來的會議，總裁進行會議總結，進行一番和稀泥式的新季度規劃，簡單講兩句，散會。

一個會開一上午，陳山煙麻溜滾去食堂吃飯——點外賣？笑死，18塊8買一份自己都吃不飽還有可能鬧肚子的苕粉嗎？

迪盧木多照例跟在身後，一上午會議室見聞也算是讓這個古愛爾蘭英靈大開眼界——這就是現代化發展中國家企業的日常嗎？他不由趁着陳山煙吃飯的時候問：“吾主，為什麼您和您同僚的會議氣氛如此激烈？簡直就像是要吵架一樣……吾主！慢一點吃！這樣會噎着的！”

陳山煙很會把控自己吃飯的節奏，她端起湯碗灌了一口雞蛋湯，嗓子裡油膩的紅燒茄子混着幹米飯咽下肚。

“噎不着，”陳山煙用青椒肉絲塞滿腮幫子，“開會嘛，扯皮是常有的，對大家互相推責任說其他人做的不好，可誰要想自己先做好，自己部門的第一個不同意啦，自己做好其他部門躺着享受便利，讨不着好的，這事非得總裁下狠心才行，可總裁得聽董事長的——董事長嘛，我們這個公司隻是人家大家業裡的小玩意，股東大會一年就開一次，指望他注意這些等我退休吧。”

再說總裁也算是董事長裙帶關系裡空降的，别人的原則就是公司不倒就好，實屬混吃等死的大少爺，平時不怎麼管事，公司實際管理和運營全靠着經理和總監看着好吧。

無所謂，有錢拿就行，要是總裁哪天心血來潮決定行使自己的權力，陳山煙作為中層員工就得擔心大少爺會不會搞成爛攤子。

淳樸直快，向來為了團體努力幹活并且團體中的同事們也是幹勁十足的三好青年迪盧木多對職場規則似懂非懂，隻好禦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吃完午飯陳山煙戴上眼罩枕着豬豬抱枕睡了午覺，下午神清氣爽地整理會議筆記，一邊打文件寫教案策劃一邊打開高德地圖，放在桌上給迪盧木多一個個指地方。

除了認地圖，一整天都無所事事的迪盧木多到底還是覺得自己該為禦主做點什麼，非常自覺地湊上前去任由禦主剝削。

“吾主，您已經為我考慮許多，此地雖無聖杯戰争，您也無需我為您帶來戰勝的榮譽；但是還請您讓我為您做些什麼，這也應當是我侍奉追随您該做的。”

迪盧木多的語氣十分誠懇，這位騎士如此忠誠懇切，搞得好像陳山煙不答應美人都是一種罪過，陳山煙想了一圈，從包裡摸出兩百元現金放桌上。

“呃……既然你這麼想幹活。”

陳山煙感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英靈正閃着一雙亮晶晶的金色眼睛，期待地等着她交代任務。

“我們這裡的話你會說對吧？今天我出小區的門口往左拐再右拐，看到藍色路牌再直走過一個街口就是超市，你等會兒四點的時候拿上這一百去買個菜，然後家門口等我——你應該能繞過小區安保到十六樓吧？”

“好的！吾主！您需要什麼蔬菜？”

“番茄，菠菜，秋葵，再來點土豆，對了，超市在負一樓，進去左走一條路都是雜糧區和幹貨鋪，你去那兒買十個雞蛋。”

迪盧木多聽上去充滿幹勁：“放心交給我吧，吾主，我必定會為您完美帶來您要的蔬菜和雞蛋的！”

随後，他頓了一下，“吾主，其他蔬菜我都大抵清楚，但是秋葵是什麼？”

陳山煙：……聖杯塞常識的時候不能根據召喚服務器塞點因地制宜的東西嗎？

下午四點，陳山煙去開人事部内部會議。

英靈一直圍繞在身邊的氣息消散，桌上被壓着的現金不翼而飛。

下午五點半，陳山煙不用加班，收拾東西回家。

晚上六點二十分左右，陳山煙沒在家門口發現迪盧木多。

陳山煙正打算繞着小區走一圈找人，心靈感應（？）呼叫也不應，然後手機上一個陌生号碼打過來。

陳山煙接通。

“喂您好？請問您是奧迪那先生的朋友嗎？啊是這樣的，我是耀星娛樂有限公司的星探，您朋友的外貌條件非常好，請問您是他的監護人還是親屬？我們這邊有專門給奧迪那先生準備的簽約方案……”

陳山煙挂斷。

陳山煙：？？？什麼玩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