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正在往身上打泡沫的霧南虞停下動作，鴉羽般的長睫輕顫，怎麼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浴室裡有人嗎。

門外響起祁醉玉上床折騰被子的聲音，霧南虞搖搖頭，自己又瞎想了。

浴室裡怎麼會有人。

想到這裡，霧南虞擰開淋浴開關。

但……

他感覺的沒錯。

浴室裡有很多眼睛。

鏡子裡，天花闆，四周的牆壁……密密麻麻，像是沸騰的水泡，從糜爛的黑暗裡逐漸湧出。

而源頭，是站在浴室門外的高大黑影。

它們全部在窺視着霧南虞。

蒼白的皮膚，掩在近乎透明皮膚下的青筋，濕潤的黑發，晶瑩的水珠從發尾掉落，一路滑到柔軟纖薄的腰窩。

因為擦抹泡沫時過于用力，留下點點斑駁紅色痕迹。

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它們都看見了。不知道是哪隻眼睛沒忍住，咽了下口水。

下一秒——

黑暗震動，眼睛中央的瞳孔處，出現一張張嘴，裡面長着好幾層利齒，它們瘋狂地擠到霧南虞的腳邊，伸出鮮紅的舌頭，喝着流下來的洗澡水。

它們盡數瘋狂，因為别的眼睛喝多了，而被圍攻撕碎吞食。

還有些沒長出嘴的，從瞳孔裡伸出肉芽，躲到角落裡，舔着不小心濺到的水滴。

角落裡，一隻小小的眼睛守着面前指甲大的水珠，轉向門外的黑影，他在警告，不讓我們靠近，不能靠近，這些已經是恩賜……

霧南虞擰緊開關，拿起早就擺好位置的毛巾，他邁開腿，嗯？地闆居然是幹的，新型的吸水地闆？

浴室門外，血腥的碎肉掉落一地。

“哥哥……哥哥。”

祁醉玉掐着自己的脖子輕喘，雙瞳的眼眸猩紅，微微向上翻着，他從胳膊上撕咬下一大塊肉，吐出一口濁氣。

“哦？這是什麼？”

衣櫃旁邊，半個拳頭大的眼球一拱一拱，祁醉玉不耐煩地啧出聲，走過去一腳踩扁。

“從哪來的垃圾，你也配？”

祁醉玉用力碾着，他嫌棄地擡起腳，湧過來的黑暗将眼球薄片收拾幹淨。

“說起來，我真的好傷心，哥哥都不記得我了。”祁醉玉捂着心髒，難過地歎氣。

“不過，哥哥是不該記得我。”

浴室門打開，霧南虞帶着水汽走出，祁醉玉靠在床頭，嗓音慵懶，好像剛睡醒。

“頭發怎麼不吹。”

“我沒找到吹風機，拿幹毛巾擦了擦，等一會就幹了。”

祁醉玉沒有說什麼，他翻身下床，從櫃子拿出吹風機，“我幫你吹吧。”怕又被拒絕，他添上句，“早吹完早睡覺。”

霧南虞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對，沒再拒絕，有人幫着吹，确實可以快一些。

手指穿過濕潤的發絲，祁醉玉的動作很輕，甚至算得上小心翼翼，霧南虞背對着他，白皙細嫩的後頸毫無防備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溫熱的風吹着，倦懶和睡意從骨子裡鑽出，霧南虞昏昏欲睡，祁醉玉的衣服對他來說，有些大了，領口不知何時滑到肩頭，一顆紅潤的小痣乖巧地躺在玉般的皮膚上面。

哥哥，好漂亮……

祁醉玉目不轉睛地盯着，舌頭不受控制鑽出唇齒，好想舔，好想……好想用濡濕的舌尖包裹着軟肉，一下一下地吮咬着那顆紅痣。

隻是一個念頭，足以逼得祁醉玉發瘋。

不行，哥哥會發現的，不能吓到哥哥。

我怎麼敢吓到哥哥，隻舔一口，哥哥睡着了不會發現的。

比胳膊還長的舌頭向霧南虞悄悄地靠近，最頂端分裂成兩半。

你會被哥哥讨厭的。

不！祁醉玉瞳孔緊縮，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渾身發顫，眼角流出恐懼與不安的淚水。

哥哥不可以讨厭我。

祁醉玉張開嘴，數不清的牙齒一齊咬下，把這條會令哥哥厭惡的舌頭咬斷，血液噴湧而出，但祁醉玉卻露出微笑。

讓哥哥讨厭的東西，挫骨揚灰就好了。

什麼味道……迷迷糊糊中，一抹血腥味鑽入霧南虞的鼻腔，但随着他緩緩睜開眼，剛才的味道便消失了。

“祁同學是來這裡收集民俗素材的嗎？”霧南虞找着話題，呢喃着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