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易亭明的死亡調查報告交給劉步眠,這個私人任務已經和劉念譚沒有關系,剩下的事劉步眠會處理好。
一聲輕響,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劉念譚把手從門上松開。
紗布早已滲出血迹,細微的疼痛從手腕處傳來,但此刻她不想管。
還有1小時就是一月一次的面談,劉念譚的眼底一片死灰,上午的事還沒有緩過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談話。
一想到會給劉家丢臉,劉念譚就感覺呼吸艱難,她靠在牆上右手捂住眼睛,緩慢地調整呼吸節奏。
冷靜下來,她對自己說道。
“喲,這誰啊。”
飽含鄙夷的刻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劉念譚把手放下,光線重新照入眼睛,手掌撐向牆面靠着反作用力站直了身體後,隐藏起眼底的煩躁,她向發出噪音的地方走去。
轉角處,隻見許萬柳把賈許堵在走廊上,他笑裡藏刀說道:“這不是劉家的狗嗎?”
憤怒在身體内沸騰,沖破了一直以來的隐忍,劉念譚臉色鐵青,握緊拳頭準備向許萬柳腦後揮去。
沒想到有人比她先出手。
砰!
一個拳頭直直地砸在許萬柳頭上,把他砸在了地上。
許萬柳一下被打懵了,捂着頭坐在地上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臉氣得通紅,騰一下猛得站起來,怒目圓掙,擡眼瞪向打他的人。
隻一眼,許萬柳渾身的氣勢一下萎靡了,他唯唯諾諾地小聲說道:“班長,不是,藍…藍姐…你怎麼來了。”
藍玉成晃了晃拳頭,嗤笑一聲說道:“許萬柳,你皮癢癢了是不是,擱這裡欺負人。”
說完這句,藍玉成把許萬柳壓到賈許面前,手放在許萬柳頭上逼迫他做出彎腰低頭的姿勢:“趕緊道歉。”
許萬柳仗着這個姿勢藍玉成看不到臉,恨恨地瞪着賈許,咬牙切齒道:“對不起了!”
賈許嘴角的弧度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她笑眯眯打了個圓場:“小事而已,藍道友誤會了。”
藍玉成一把拽住許萬柳的頭發把他拉直了腰,把目光投向賈許道:“我還不知道他什麼性子。”
藍玉成嘁了一聲:“剛好,手機被上頭掰了,說是推廣開容易引起恐慌。許萬柳,你這麼有空,幹脆跟我一起研究新東西去。”
許萬柳面露恐慌,風度盡失,掙紮着就要往外跑:“我不去!班長!我不去!累死人了!”
卻不想衣領被一雙大手牢牢抓住,跑也是白跑。藍玉成把許萬柳拖了回來。
帕子塞進嘴裡壓住舌頭,繩子反綁雙手。藍玉成單手押着許萬柳,轉頭向賈許道别:“賈許道友,有空多來我這裡玩啊。”
賈诩裝作沒看見許萬柳狼狽的樣子,抱着文件站在一邊,面不改色笑着答道:“有空一定。”
冷靜的情緒重新回到腦内,劉念譚有些後怕,慶幸自己沒出手。本就事态敏感,若是劉家和許家不和的消息傳出去,不知道又會有多少閑言碎語。
劉念譚把身體藏在轉角後,呼出一口郁氣來,她現在不想出去,一是懊悔自己差點搞砸了,二是覺得自己沒有臉見賈許。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出去和賈許道歉,沒想到賈許早就離開了,轉角處空蕩蕩沒有人影。
會讓賈許拿着文件來三樓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劉步眠報告事情,而劉念譚站的地方又是去往辦公室的必經之路。
賈許和藍玉成靈力不弱,她兩早就知道劉念譚站在不遠處,劉念譚沒出來,她兩也就默契沒講。
劉念譚愣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
*
劉念譚站在一棟不起眼的建築前,挺直腰闆,把恐懼壓在心底,擺出冷淡的撲克臉走了進去。
“請稍等,劉道長,上一位還沒結束。”一位女士帶着公式化的笑容遞給劉念譚一杯茶。
劉念譚微微點頭,淡定地坐在沙發上,将加了微量東莨菪堿的茶一飲而盡。
此刻,談話室内。
“你憑什麼說我不合格!”憤怒的聲音在室内回蕩。
她甚至氣到忘記凳子是固定在地闆上的,一腳踹向凳子,鈍痛從腳尖傳向大腦。
她失控了,面色陰戾,靈力在手心劈裡啪啦作響,殺氣鋪天蓋地向審訊官逼去。
厚重的玻璃把房間分割為兩部分,審訊官坐在位置上,頭都沒有擡一下,慢條斯理地在狀态一欄印上“不合格”的章,這才啟唇淡淡地說道:“我是普通人。”
女生手裡的靈力條件反射地消散了,她臉色驟變,額頭青筋暴起,身體顫抖,像困獸一般發出嘶吼:“我難道不是人嗎?我也是人!”
話音剛落,她倒下了,倒在了科技之下,一隻麻醉針射在她裸露的皮膚上,高濃度的麻醉劑讓她迅速昏睡了過去。
“你惹她做什麼?”一人收起槍推開牆壁從暗間裡走出來抱怨道。
“惹出事來,還不是我收拾爛攤子。”那人把女生抱了起來,罵罵咧咧往後門走去。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重新回到了暗間,在牆體快要嚴絲合縫蓋上時,那人用警告的語氣說道:“最後一次。”
審訊官用平靜無波的眼神看向暗室,幾秒後,她收回了視線,按下對講機慢吞吞地說道:“下一位。”
她停頓了幾秒,繼續說道:“劉念譚。”
劉念譚沿着樓梯走向地下一層,推開談話室的門,她向唯一的空座椅走去。
倉庫一樣大的空間被玻璃平均分割成兩塊,除了橫梁上吊着用來照明的幾盞燈,另外還有兩盞高大的聚光燈側對着劉念譚的臉,所有的小心思都在燈光下無處隐藏。
審訊官抽出一張新的狀态表,尾音微微上揚:“劉念譚?”
“是。”劉念譚不自在地颔首,背後一陣發涼。那人目光所到之處,她感覺自己的肌肉、血管和骨骼都被一寸寸解剖開。
已經是第二次見面,劉念譚依然不習慣這冰冷的目光。
“我問你,你這個月過得怎麼樣?”寒暄的語句被那人說出來,也冷得像是能把血液凍住。
劉念譚:“還行。”
“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滿?”
劉念譚:“沒有。”
“對普通人有殺意?”明明是個問句,被她說出來倒像是陳述,證據确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