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雨欣堅持說自己身體好全，可以上山了，路非凡當然不同意，在一通這樣那樣的徹底檢查後，才勉強點頭，答應帶她上山，彼時秦雨欣一張白皙的臉早已被染成嫣紅色。

一直到山腳下，她臉上的紅潮才漸漸消退，而就在她們上山途中，碰到了一個熟人。

校長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碰上認識的人。

之前她諸事不順，去靜心的寺廟正是菩提寺，和已故的前方丈，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對于這位大師更多的信息，她其實都是從現任方丈口中得知的，昨日收到他圓寂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決定來一趟。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校長皺眉看着她們，前兩天校運會風波後，她們二人都請假了，沒成想竟跑這裡來了。

“校長好。”秦雨欣想到自己請假理由是假的，不由得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路非凡捏了捏她掌心以示安撫，擡眸時臉色就冷多了：“我們去哪裡還需要向你報備？”

校長一噎，好吧，她也隻是随口詢問一句，得到這個回答，她一點都不意外。

沒有交情，偏偏又得同路，這一路的氛圍可謂是尴尬到了極點，尤其當路非凡強行背起氣喘籲籲走不動路的秦雨欣時，孤家寡人的校長嘴角一抽，山風吹在她臉上都像刮起了巴掌。

要不是葉秘書不在，她高低也有個人攙扶着走啊，想到葉秘書，校長臉垮得更厲害了。

她究竟在鬧什麼脾氣啊，去哪裡找她這麼好的領導，又是給她開高薪，又是給她找對象的，都這樣了還不滿足，還跟她鬧離職，不同意離職就給她搞請假那一套，氣死她了！

“姐姐，我們這樣不好？”秦雨欣趴在路非凡肩頭，小聲說道，“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放你下來自己走，走到天黑都走不到山頂。”路非凡說完還故意掂了一下，吓得小姑娘驚呼一聲，連忙摟緊她，“老實趴着，别想着無關人員。”

無關人員離得不遠，但卻沒能聽到她們的對話，因為對方的思緒早飄到十萬八千裡去了。

抵達真正的菩提寺，秦雨欣總算感受到了網上所說的，香火綿延，千年古寺這八個字的威力了，光是門口見證着曆史般巍峨的浮雕，那宏偉壯觀的模樣，隻怕是見過一次，以後都不會忘記。

“姐姐，你快放我下來。”

這回路非凡倒沒異議，直接将她放下，改為牽住她的手。

許是提前打過招呼，看守古寺的小僧人沒有疑問沒有阻攔，直接放她們進來，此時的寺廟除了她們三人，沒有任何遊客。

寺内沒有任何悲樂，但清冷的環境和空靈的敲木魚聲，在香火氣息濃厚的古木下，無一不透着悲涼。

“三位施主這邊走。”

跟着小僧人往裡邊走，木魚聲越來越明顯，一座大殿沒多久映入眼簾，秦雨欣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場面，數百個僧人盤坐于拜墊上，一手執佛珠，一手敲木魚，香火纏繞下，恍如另一個世界。

這是天下僧人都積聚于此了嗎？

秦雨欣能感受到自己心口壓着的石頭越來越重，這場葬禮越是古樸莊重，越是證明前方丈的實力和地位，他說的每一句話，仿佛刻在生死簿上的字，無法更改。

“施主們就在此禮拜吧。”小僧人站立于殿前。

校長朝對方點了點頭，随後面向大殿，雙手合十，恭敬虔誠地拜了三拜，秦雨欣見此，也跟着雙手合十，弓腰朝拜，路非凡微微皺眉看着她，她站着沒動，也沒去阻止她這些行為。

她不信佛，但她希望這世上有佛，她的欣寶善良醇厚，倘若世上有佛，她必是能成為被佛眷顧的那一類人。

小僧人發現路非凡毫無禮拜的意思，心下微恙，但在這種場合，他不便也不願多生事端，于是沒有多言。

殿内，現任方丈主持着這場悼念禮，門口三人聞着裡邊聽不懂的佛語，神色各異。

“三位施主先去偏殿稍加修整吧。”小僧人适時開口，“待方丈忙完這邊事宜，再行往偏殿與諸位見面。”

“我就不多打擾了，這麼多僧人遠道而來，想必方丈近些時日也是十分繁忙。”校長朝對方颔首，“後面得空我再前來與方丈談道。”

小僧人擡手施了個禮：“阿彌陀佛。”

秦雨欣一聽校長這麼說，頓時覺得繼續留下來很不合時宜，可要是直接離開……

就在這時，路非凡忽然出聲：“偏殿在哪？”

秦雨欣訝然擡頭，對方捏了捏她掌心，彎唇，附在她耳邊輕聲道：“笨蛋，别人忙不忙關你什麼事。”

秦雨欣瞳孔一擴，微惱地瞪她一眼，怎麼能說這種不近人情的話！

小僧人聽不見，本意也是想帶她們去偏殿，于是語氣如常：“二位施主這邊請。”

校長人都要走了，見她們不走，内心交戰幾息，幾步上前，跟在她們後邊，見三人朝她投來視線，校長昂了昂脖子，道：“佛法既講究緣分，那擇日不如撞日，甚好。”

小僧人點了點頭，沒有異議，路非凡嗤笑了聲，很淺，就秦雨欣聽到了，撓了撓對方掌心，她小小聲喊了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