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一樹的楓葉給它做了條裙子,結果當天娃娃就生病了。
身上火紅火紅的,蜷縮在一起,像是煮熟的蝦。
白葉背着娃娃去找菩提老祖,大晚上的,驚起一片草木精靈。
老祖長長的胡須一碰嫩娃娃,它就好了。
“你生來有仙根,離火伴身,怎麼能用離火燒剛化形的草木精靈呢。”
她被菩提老祖訓了一頓,在很多娃娃面前丢了臉。
她雖然平日遊手好閑,愛喝酒逗鳥,但也不是一隻無知的鶴。
比如,她知道娃娃應該穿衣服,娃娃應該吃靈果露水。
老祖責怪地看她一眼:“你要是真會帶小孩,就不會大半夜來找我看病了。”
蔫巴巴的娃娃在老祖的治愈下,起皺的皮膚舒展開來。
白葉看着她辛苦編出來的“衣服”被菩提老祖化解,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那可是她燒了好就才成功的一件衣服!
白葉有種一走了之的沖動。
這娃真難養。
她想念白無暇了。
養娃的日子過的很快,白葉三天兩頭往菩提樹下跑。
久而久之,就跟這裡的草木精靈混熟了。
今天送她罐蜂蜜,明天送一把鮮草。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送她一隻鶴送草那麼難……嚼,還幹巴巴的東西。
白葉回到楓葉嶺,把精靈們給的點心全交給白羊。
羊毛的羊。
其實她本來起名“養”。
人是她撿的,也是她一把屎……算了。
這種苦勞還是交給關心她的那些精靈吧。
說到名字,其實不怪她。
白養白養,怎麼讀怎麼看都不好聽。
别人一旦連名帶姓地叫:“白養,你在哪白養。”
“……”
像是在嘲諷她。
于是白葉就取了個折中詞,小樹精的小名叫“羊羊”。
白葉坐在樹杈上想打盹,一個傳訊符過來。
剛接上,人族不知道哪個小孩火急火燎地:“仙君,多寶山的金貴夫人的大壽,您是迷路了嗎?”
白葉沒想起是哪個金貴夫人,倒是覺得這家子真是個金貴病。
她索性道:“喝了酒,睡沉了,多寶山在哪來着?”
白葉摘了片楓葉,彈到樹下看書的小樹精頭上:“羊羊,你一個人在家還是跟我去喝酒?”
男孩擡頭,嬰兒肥的臉上是秀氣的五官。
他拱手:“仙君去罷,我在家做好醒酒茶等你回來。”
養娃千日,用娃一世。
白葉滿意走了。
白羊是個懂事的娃。
白葉放養不到百年,某一天突然發現很久沒去菩提樹下看病了,才想起白羊不僅可以自己做衣服,還會生火做飯。
每次宴席開溜回來,總是能在她常躺的那棵樹下看到白羊和他的醒酒茶。
“是加了果汁的甘露。”
白葉推辭:“甘露甜的,這玩意跟河裡的水有什麼區别?”
“不喝。”
小樹精脾氣很好:“我加了蜂蜜。”
白葉現場表演了一個消失術。
“不愛喝,你留着自己喝吧。”
白葉的聲音留在風裡,飄蕩在白羊耳邊。
白葉為了逃醒酒茶,開始帶着白羊赴宴。
她總是耍小把戲給小樹精灌酒,回去依舊逃醒酒茶。
可能是她實在是太不走心了吧,不過是帶着白羊去了幾次凡界,他就愛上了那裡。
凡界除了美食烈酒,還有什麼好玩的?
他們能力有限卻欲望無窮,還喜歡嚼舌根子。
白葉最讨厭人嚼舌根子。
白葉想不通,直接把白羊關在楓葉嶺。
她以前在西梧山,不知道被白無暇關了多少次。
小樹精再乖,總會有叛逆期的。
白葉心安理得浪去了。
可她才走開幾天,對妖族來說,就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
楓葉嶺繁茂不再,她再也不用受小樹精的管教了。
這是好事。
白葉殺了那個該死的邪修,捏碎了他的魂魄,奪回了還有小樹精殘魂的幡。
好個屁。
那是她養大的娃娃,跟七首子嗣平起平坐的小公子,那裡輪得到這種肮髒的老鼠碰他。
直接弄死他,真是太仁慈了。
白葉推了那些礙事的宴席,在楓葉嶺藏起了酒。
她去菩提樹下,求了老祖七天七夜,卻還是救不回她的娃娃。
這娃真嬌氣。
比那些人族公子還嬌氣。
白葉向來稱那些動不動就要靈獸拉車的公子哥為“麻煩鬼”。
白葉醉酒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喊“羊羊”。
其實醒酒茶也沒那麼難喝。
挺好喝的。
她也是一個麻煩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