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一直不知道蘇聞青在北城也有公寓。
也難怪他不知道。做陶藝的時候她住在酒店的套間,兩人冒着冷風在街邊走了近一個小時。
心情陡然放松,蘇聞青揚了揚下巴,輕巧地對陳默說:
“三個月前新買的,現誠邀你一起做人肉除甲醛機。”
三個月前,恰恰好是在長歌酒店的那一晚。事後她覺得附近的地段和視野都不錯,所以豪擲千金。
陳默對她口中的甲醛沒有任何異議,低頭笑了笑。能和套間的主人一起收房,他隻覺得榮幸。
蘇聞青說得甲醛完全是無稽之談。
她買的住宅是高端公寓,整棟樓層居住的人非富即貴。這一片環境私密性良好,安保功能齊全,套間内的基礎設施早在樓盤上市前就已經配置到位,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後,兩個人拖着行李,電梯一路上升至37樓。
十分鐘過去後。
兩人仍在37樓。
大門前,蘇聞青面色鐵青,一遍又一遍地把大拇指對準密碼鎖,可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指紋識别錯誤。
“那個,”蘇聞青站在門口,喘了口氣,語氣讪讪,“我的指紋被502糊住了,識别不了。”
話說出口,她猛得一愣。
這集好像在哪看過?
502像手機的鋼化膜,牢牢覆蓋住她的大拇指,更完美遮住了她的指紋。
蘇聞青勁兒一上來就倔得像頭驢,不管陳默去酒店的建議,也甩開他的手臂,固執地嘗試着用手扣,用牆蹭,直到把半個手指都折磨得發紅,那層502也不曾掉落分毫。
“喂,你是不是蠢?指紋不記得了就按密碼呀。”
一個無比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蘇聞青累得滿頭大汗,這句女聲如平地驚雷一樣在她的腦中炸開。
“許存安?”
她回頭,隻見許存安正靠在對面的門框。雖然戴着墨鏡和口罩,可蘇聞青還是本能的覺得有一股嫌棄的目光正朝自己掃射過來。
“我不記得了。”蘇聞青皺着眉說。
“哈?”許存安再也忍不住摘下墨鏡,“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知識點你記得,勇闖教授閨房看見陶瓷碎片你記得,現在你告訴我,你不記得自己家門密碼?”
“走你!”
許存安嘴上說着,手臂向前一抛,把一個黑色的圓柱體扔向蘇聞青。
“紫外線手電筒,你往鎖上照照,看數字上有沒有指紋,”許存安說完,避嫌似地後退了幾步,“我不看啊,你搞快點,在我家門口叮叮咚咚吵得要死。”
吵?
蘇聞青的額角滑下三條黑線。
這裡的隔音效果堪比十層隔音棉,别說她在門口弄得這一點動靜,就算她在門口唱K,許存安也不見得聽得見半個調子。
心裡腹诽,手上動作沒有停下。蘇聞青打開紫外線光,往密碼鎖上一照,鎖面上隻有8這個數字上有指紋。
見狀,蘇聞青毫不猶豫地按了6個8。
門鎖上的數字閃爍了兩圈,随後就聽見了卡擦的開鎖聲。
蘇聞青讓陳默戴着行李先進去,自己則留在門口和許存安攀談起來。
“你也在這買房?我的經紀人說你錢包吃緊。”
許存安比她晚3年出道,嚴格來說算是後輩。可Amy對許存安格外看重,不僅特别關注,還把她視作目前最強有力的競争對手。
蘇聞青向來穩紮穩打,不想起什麼争執之心。可自從兩人第一次見面,許存安對她就抱有莫名得的敵意,讓她很不爽的同時,也算是結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
“你也知道你經紀人特别關注我?”
聽到蘇聞青嘲笑她财政吃緊,許存安也不生氣,又重新戴上墨鏡,笑得狡黠:
“不如你主動退位,讓她帶我怎麼樣?”
“少做夢。”蘇聞青嗤之以鼻。
“真的,不蒙你,”許存安的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姐要飛升好萊塢,奪得奧斯卡了!”
“……”
蘇聞青進門,小腿甩開,像以往一樣把鞋子甩飛在地面,穿着襪子走在瓷磚上。
可還沒走幾步,一雙淺綠色的拖鞋就出現在她的腳前。
拖鞋正對自己,甚至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完美覆蓋住她行徑的腳步。
蘇聞青輕笑着擡頭:
“喂,我其實是想穿拖鞋的。”
陳默在廚房用抹布擦拭窗台的灰塵,聽到這話,頭也不轉:
“我也知道你想穿,所以順手幫你拿一下。”
他的語氣認真,倒搞得蘇聞青有些心虛。
拖鞋就像是某種開關,每次她光腳踩在瓷磚上,不論天冷天熱,陳默必定遞上拖鞋。而一旦他蹲下,把鞋子放在自己的面前時,Amy不是在公寓的樓下就是正在開門的瞬間。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蘇聞青打開手機,看到來電人,臉部不可抑制地抽搐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