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義口中的主帥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兩鬓雖然已經花白,但掩蓋不住他的氣勢。
魚佑蓂在他的示意下又講了一遍自己将采取的措施。
“你能裸眼看到鬼?真是位奇人呐,”主帥先是感歎了一句,沒等魚佑蓂回應,就切回了正題,“就按你說的來,就算不成功我們也沒有損失。明天一戰,我們争取拿下!”
“殺殺殺!”周圍一衆将領高聲附和,聲音之大,魚佑蓂感覺耳膜都嗡嗡地在發顫。
“擾亂,你的能力範圍多大,能影響多少人?”當天夜裡,魚佑蓂緊張地睡不着覺——根據他們的安排,她明天也要上戰場,直面血腥。
“我這兩天自己也吸收了些鬼氣,擾亂幾個山匪頭頭絕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擾亂語氣自信,讓魚佑蓂稍微安心了一點點。
但也隻有一點點。
隻擾亂首領真的有用嗎?據她了解,一般這種寨子裡的民衆都有嚴格的等級劃分,下邊的人一邊服從上一級的命令,一邊想将上一級的人取而代之。即便那幾個首領真的被擾亂,下達不了正确的指令,甚至死了,下邊的人為了更高的地位也會浴血奮戰到最後一刻。
不如換個思路,擾亂底層的人,讓上層成為光杆司令!
但魚佑蓂不敢自作主張,這關系到的可是上百人的性命。她偷偷溜出帳篷,在夜色的遮掩下溜到了主帥帳篷裡。
主帥此時還在研究沙盤,聽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動靜問道:“外面什麼情況?”看守進來彙報了情況,主帥大手一揮:“讓她進來。”
魚佑蓂頂着主帥的威壓,心驚膽戰地說出了自己的拙見。
隻見主帥摸了摸蓄着短須的下巴,沉吟片刻,聲音低沉道:“小友說得在理!就按你說的辦吧,有什麼事,我擔着!”
心下一喜,此行的另一個目的也順利達成了。有了主帥這句話,就算是有了張保命底牌。
“謝主帥!”魚佑蓂強按下激動,道謝退了出去。
第二日,魚佑蓂起了個早,簡單洗漱後就坐上了女官的馬,跟着大部隊前往戰争最前線。
雖然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但魚佑蓂還是被戰場迎面撲來的殘酷給吓到了:入目的是遍地的屍體,暗褐色的血液仿佛才是這裡的底色。蒼蠅飛蟲在交戰的人馬間飛舞,歡暢地享受這場饋贈。卻沒有人對這番景象感到奇怪,所有人仿佛都已經習慣了,機械地掄着武器想去殺死敵人。
這種情況下,魚佑蓂的第一反應不是惡心,沒有想吐,而是深深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人在此刻成了消耗品,戰場給了他們同類相殘的大舞台。
“魚姑娘?魚姑娘!”女官的叫喚聲讓魚佑蓂回過了神。
現在隻有盡力幫助己方,才能盡快結束戰争,最大限度地減少人員傷亡。
“擾亂,我怎麼才能幫你擴大擾亂範圍?”
“唔,可以給我傳輸法力,雖然效果很微弱就是了。”擾亂竄出來,“嗖”的一下溜進了敵方陣營。
本着能幫一點是一點的心态,魚佑蓂調動法力,毫無保留地傳輸給擾亂。
隻見擾亂從一團黑霧變成了半透明狀的薄片,像被抻開的面餅,精準地籠罩住了一群敵軍。
很明顯地,被籠罩的敵軍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破綻頻出,很快就潰敗了。
沒有一直等着那一群人全部死絕,魚佑蓂就操控着擾亂來到了另一處——原本被籠罩的敵軍看到身邊的戰友倒下了,也不禁亂了陣腳,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戰線就這樣一步步地、艱難地向前推進着。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些什麼端倪,有一批敵軍突然攻向了魚佑蓂和女官。
“我們倆共乘一馬,恐怕是被敵人盯上了!”女官聲音裡有些懊悔,抽出武器,也加入了戰鬥中。
見魚佑蓂沒有掏出武器,敵軍像是笃定了她是重要保護人物,攻得更猛了。
不一會兒,女官就有些吃力了。
主帥聽聞動靜,抽空下令,便有一群官兵往魚佑蓂的方向湧去。雙方暫時達成了一種平衡的對峙狀态。
攻打魚佑蓂的敵軍在擾亂的幹擾下,一茬一茬地倒下。但是由于他們源源不斷,身邊的人也逐漸吃力,呈不敵狀态。又因主帥那邊也陷入了苦戰,沒空指揮别的官兵過來,魚佑蓂隻能看着身邊的将士一個個地倒下,淹沒在馬蹄間。
身前,又一個眼熟的官兵倒在了敵人的刃下。倒下時,眼睛死死地盯着魚佑蓂的方向,好像在傳達無聲的訊息。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那麼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