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嬰眼前一亮,激動了起來。
對啊,把新城嫁了,不就可以了嗎?!
他剛才真的是瘋傻了,竟然把這麼簡單的處理方法給忘了。
岑嬰又站起來叫人:“明洪!明洪!”
明洪忙颠颠地跑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岑嬰道:“你讓人去将長安的兒郎資料收集起來,做個冊子,是給新城挑驸馬用的,明日朕要見到它出現在太後的案頭。”
明洪見岑嬰要得急,趕忙吩咐下去了。
岑嬰這般後,心情舒暢了許多,他終于感覺到了些許饑餓,大踏步走出:“回太極殿。”
尚食局早把膳食送了來。
岑嬰随便吃了幾口,将肚子填飽後,女使把碗碟撤下去,岑嬰盯着那沒用完的透花糍,忽然道:“膳房裡還有火嗎?”
女使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膳房的竈頭上煨着熱水,是常年不熄火的。”
岑嬰立刻起身:“擺駕膳房。”
明洪“啊?”了聲,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岑嬰:“陛下要去膳房做什麼?君子遠庖廚啊!”
“君子遠庖廚的意思是君子要食葷腥卻不忍殺生,所以要遠離庖廚。可朕殺的生還少嗎?朕根本不怕殺生。”岑嬰冷冷一笑,“全天下又不是她一個人會做什麼金乳酥。”
顯然,岑嬰哪怕已經打定主意把新城嫁出去了,可他仍舊耿耿于懷謝歸晏對新城手藝的欣賞和信任。
——盡管這點欣賞在今日發生的所有事裡都不值一提,但岑嬰還是覺得别扭和膈應。
他不喜歡謝歸晏對除他之外的人擁有信任。
岑嬰決心要在廚藝上打敗新城,讓新城的閃光點在謝歸晏眼裡,重新變得灰撲撲的。
可憐的岑嬰,還不知曉新城對廚藝的鑽研已經到了可以著書刊印的地步,而他,至今除了偷饅頭外,再沒有踏足過膳房。
但沒有關系,他信心滿滿。
他想到他的啟蒙比二皇子、三皇子遲了那麼久,可隻用了一年時間,就趕超了他們,足見得他的聰慧多智,所以不過是做一份酥點而已,不算什麼。
他是一定可以完成得漂漂亮亮,徹底把新城比下去的。
在膳房待了一個時辰,把白花花的面粉搞得滿地都是,料理台全部濕哒哒地黏着軟乎乎的面團,身上臉上更到處都是面粉的岑嬰不再這麼想了。
他幾乎要崩潰:“發面怎麼那麼難?不是說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就可以了嗎?為何朕發出來的面永遠都是過濕或者過幹?”
廚娘跪在地上,讷讷不敢言,實則心裡早就對岑嬰的笨手笨腳無語了一萬遍。
如果她有顆熊心豹子膽,這時候必然已經沖過去抱着岑嬰的大腿求她:“陛下歇歇吧,您文治武功,可實在不是下廚的料啊!有時候人實在不必這麼好強,真的!”
可是她沒有,所以不敢說一個字。
岑嬰陰郁的目光在她腦袋頂上掃來掃去:“新城送來的那碟金乳酥,是你替她做的?”
好霸道的郎君,自己做不出酥點,竟然直接臭不要臉地懷疑别的女郎的本事了。
真是……輸不起啊!
廚娘瑟瑟地回答:“奴婢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做了金乳酥,丹鳳閣有小膳房,奴婢不必負責丹鳳閣的膳食。”
她咽了口唾沫:“但殿下應當是極擅廚藝的,為了作書……”
“作什麼書?”岑嬰厲目掃去。
廚娘發了抖:“似乎叫什麼食單,奴婢也不知,隻知道是教人做菜的,那時為了作書,殿下來找奴婢和其餘的廚娘探讨過好幾次廚藝,也送了奴婢一些她親手做出的酥點菜肴,奴婢嘗過,殿下的手藝是極好的。”
就連宮裡的廚娘都誇贊新城的手藝。
岑嬰不說話了。
岑嬰郁悶了。
他不想承認,可是似乎在廚藝這塊,他就是比不過新城。
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岑嬰在這塊真的輸得徹徹底底,他感覺他已經要失去謝歸晏了。
岑嬰的心如被寒風刮過,冷得疼。
可是,岑嬰并不是個天生情願服輸的性子,他在那種逆境都沒有認輸,如今都做了皇帝,怎麼還會願意輸給一個小丫頭。
若廚藝比不過,那比心意呢?
岑嬰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架子上,那裡挂着數把磨得鋒利的刀,菜刀、斬骨刀、剃骨刀、燒臘刀……真是應有盡有,把把都閃着精光。
他若有所思地走過去,随手拿了一把桑刀,在廚娘驚恐的目光中,朝自己手上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