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芫被沈玄塵叫起,今日既不學劍法也不紮馬步,沈玄塵選擇教她打八段錦。
三套下來既鍛煉身體又不至于太累。
沈芫覺得輕松很多,跟着他練完也沒喊累。
沈埂管家走進院子,躬身道,“大少爺,六小姐,齊殊到了。”
沈芫頓時眼前一亮,沈玄塵見狀一頓,咳嗽兩聲,“讓他稍等,我馬上過去。”
沈埂退下,待客去了。
沈玄塵點點沈芫的額頭,“你不準去。”
沈芫捂住頭,“不去就不去。”
她一溜煙跑沒影,去準備書法課的筆墨紙硯。
沈玄塵用水淨手,換上一套常服,去見齊殊,果然是白面書生,長得頗為周正。
他先行禮,“小生問沈國公安。”
沈玄塵颔首道,“妹妹們頑劣,還請齊先生多多費心。”
“不敢,小生定會傾囊相授。”
沈埂回來禀報,“厚德書房準備好了。”
沈玄塵起身,邀請道,“請齊先生移步。”
齊殊客氣道,“沈國公同往。”
厚德書房,姐妹們難得沒按次序坐,是因為沈芫提前占了中間第一排的位置,還道,“我個子矮,坐第一排不會擋到姐姐們。”
很合理,大家就按身高排好位置。
沈菲和沈婠就在她左右。
沈玄塵一進來就看到目光灼灼的沈芫,對着他身後的齊殊,又見她坐在第一排,心裡道,果然如此。
齊殊一一見禮,“小生給各位小姐請安。”
姐妹都起來福身回禮,“請齊先生安。”
沈玄塵招呼齊殊在當中先生席坐下,自己去最後一排旁聽,正坐在沈芫身後。
齊殊将自己的制作的教具挂在闆子上,又發了字帖和描字本,這都是他自己做的,前世沈芫就拿到過。
他道,“先摹其形,在學其骨,所以大家想要寫好字,就得下苦功夫練,非一朝一夕能得來。”
他細細教完第一張字帖的字,讓大家先寫一張試試,走下去第一個看到就是沈芫,果然她的字與自己很是相像,當日她說得沒錯。
又一一看過,當然跳過了沈玄塵,他走到沈玄塵的位置,此人根本沒在寫字,與他四目相對,齊殊隻能笑笑略過。
将寫得不好的字挑出來又教一遍,然後繼續練習。
齊殊下場一一指正錯誤之處,讓大家改正,誇沈芫道,“六小姐的筆序、握筆方式都非常的正确,雖然字形還不甚完美,但練下去必有所得。”
沈芫第一次在書法課上獲得誇獎,頓時樂開花,練忙請教齊殊,“我覺得這個字體不太适合我,你有什麼建議的字體嗎?”
齊殊半蹲着身體與沈芫平齊交談,兩人一來一往,說得甚是投機。
一堂課下,姐們都很好奇這位外聘的先生,沈芷問道,“齊先生是哪裡人?”
齊殊道,“臨川人。”
大家又叽叽喳喳讨論臨川是哪的,又問齊殊,“怎麼來京城了?”
齊殊如實回答,“是來參加明年春闱,住在楸樹胡同,感謝沈國公聘我教授各位小姐書法,能有工錢貼補家用。”
國公府的小姐從來沒有窮的時候,難以想象齊殊的困窘,沈芷問道,“齊先生參加春闱是想做官嗎?”
“當然。”
沈茉問,“齊先生想做什麼樣的官?”
“地方小官足矣,護一方百姓安樂。”
沈菲問道,“先生去過很多地方嗎?”
“來京城前遊學多年,算是遍曆大江南北。”
沈婠眼神明亮,“先生看過大楚的江山,最喜歡哪裡?”
齊殊回想一番,“個人可能有個人的喜好,我最喜歡的是江南稻米熟,一片金黃富足的景象。”
沈婠歎道,“我從未見過水稻田。”
齊殊見識不凡又待人親切,倒是别具一格,沈玄塵看着沈芫,果然見她撐着臉亮晶晶的看着齊殊。
沈菲年紀尚小,對很多事情多有疑問。
她問道,“先生,我經常夢到我母親,我有些時候總覺得她隻是外出,并未逝去,夢醒之後又忍不住悲傷。”
隻要提到國公府的慘事,大家都有些黯然。
齊殊道,“我母親與我說過,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人們永遠被困在這潮濕中。而在每個平常的日子裡,每個不經意的瞬間,隻要想起她們,就會掀起狂風暴雨。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