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目光緊盯着楚鑒,見他有擡頭的意思,趕緊低頭,“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綠筠和藍瑛都被她打發去看沈玄塵送她的鋪面了,這裡隻有一身男裝帶着胡須的她。
見楚鑒起身要走,沈芫連忙跟上。
楚鑒進一門扉,沈芫擡頭看向招牌搖頭歎氣,“堂堂太子竟然來賭坊,真是令人不齒。”然後邁步進去。
楚鑒賭技很好,在搖骰子這件事上沈芫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并且因為沈芫堅持不懈的挑戰,搖骰子淪為閨房之樂。
沈芫一進門,昏暗的燭燈下有幾人立刻擡起頭來,互相交換眼神。
楚鑒沖着正中一桌直走過去,這裡賭注最大,隻有身價不菲的人才敢光顧,他在台前站定,“給爺我搖上。”
莊家搖骰子,賭客猜大小,很簡單的玩法。
莊家将骰盅搖的飛起,然後放置在正中,對楚鑒用手一請,楚鑒搖搖頭,笑容有些微妙。
場中有人道,“你不下注你上什麼桌,讓一邊去。”
楚鑒往旁邊一走,“您請。”
那粗犷大漢上下打量一眼楚鑒,白眼一翻,将銀子壓在大上,衆人有的跟注有的下在對面。
楚鑒這時才不慌不忙的取一錠最小要求的銀子下到數量少的“小”上,為首下注的大漢更是不屑,“我還當是多富貴的人,沒想到就下這麼小的注。”
楚鑒面上笑意不達眼底,面對譏嘲也不回話。
那莊家看着楚鑒的神色,竟有些心虛起來,但他掀開骰盅,“小!”
一連幾把,楚鑒用着最低标準的銀兩把把都押對,莊家瞅着他的臉色愈加難看。
由于他總是最後下注,譏嘲他的大漢湊過來伸手擋住兩人的臉,問他,“這次你下哪邊?”
楚鑒笑而不答。
那人一挑眉,說道,“下小。”
然後将銀子下到小上,衆人以為是楚鑒所言,紛紛解囊,一時桌上的一邊銀兩冒出尖。
但是楚鑒慢慢将自己的銀錠子下到大上。
衆人憤怒道,“你耍我們?”
楚鑒隻含笑道,“誰說的,你們找誰去,與我何幹?”
那粗犷大漢反咬一口,“明明是你與我說的。”
莊家開盅的手都有些顫抖,幕後之人察覺到這裡的異常,輕搖折扇走下來,“貴客光臨,有失遠迎。”
衆人驚呼,“是祁老闆。”
祁楝,賭坊老闆,很少出手,據說賭技出神入化。
他将骰盅一撈,莞爾笑道,“此局不算,大家将賭注收回吧。”
衆人紛紛将銀子拿回去,唯有楚鑒挑釁道,“為何不算?”
祁楝道,“我和你玩。”
四周桌子上的賭客紛紛圍攏,觀看這與老闆祁楝的對決。
沈芫身形較矮,衆人一圍,她便看不清桌子,隻得将椅子移來站上去,視線頓無阻擋。
楚鑒視線掃過一周,看到那個隆起的身影,輕笑幾聲,“好啊,那便玩上幾局,隻是這籌碼,不能這麼小了。”
祁楝笑道,“可以,你下多少我跟多少。”
楚鑒從身上掏出一個地契,“平安巷三進宅院一幢,我要賭這裡的地契。”他食指在桌子上點了點。
祁楝面色一白,擡起手,“慢着,我找另一人與你賭。”
他匆匆去向後院,揪出一個好像是灑掃下人的家丁,衆人議論紛紛,“不是說祁老闆賭技最是厲害,怎麼他還找這人來賭。”
“這看着就是個後院灑掃下人,怎麼讓他來?”
沈芫踮起腳尖,那下人穿着粗布衣衫,還打着補丁,一副揭不開鍋了的模樣,抱着掃帚,很是可笑。
祁楝道,“你與他賭這房子地契,必須要赢,不然拿你是問。”
瘦小家丁弓着身,“這不合理,我為什麼要替你背鍋?”
祁楝隻好道,“若是你赢了,對面的賭注歸你,若是你輸了,你的小命歸我。”
沈芫的角度隻能看到此人側着的背影,隻見他将掃帚一扔,“小師侄,讓你看看師叔的厲害。”
兩個骰盅被呈上,“比誰搖得大。”
楚鑒颔首,拿起骰盅就開始揮舞,祁楝的師叔隻是略微将骰盅翻滾一下,就放置在台面。
兩人放定,骰盅打開。
“天呐,都是最大的點,平局了。”
接下來幾局皆是平局,隻是楚鑒需要上下搖動,而祁楝的師叔隻需要略一擺動即可。
楚鑒眉心微皺,竟想學着對方擺動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