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姬良的聲音沒了一開始的興奮，”纾兒可不能空口污蔑旁人。”

“妾已經有了證據！願陛下現在招何貴人與其身邊陪嫁宮女，妾願與她們，當面對峙。”

她仍舊倔強，不肯退讓半步。

姬良拗不過她，隻好答應：“好，朕依你，孫培安，去請何貴人。”

“多謝陛下。”

她話音剛落，正準備待在旁邊等候，就見俞不言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他連禮都未來得及行個周全便道：“陛下，西北急報，西嶺借舜華公主侮辱西嶺之名，撕毀了南昭和西嶺的盟約，前日夜偷襲西北軍營，導緻我軍将士傷亡慘重！”

谷纾和姬良通通臉色一變。

姬良怒極，猛拍了一下桌案，再也沒有了平日溫良的模樣：“他們竟敢撕毀盟約！”

谷纾更是緊張：“舜華公主怎麼會侮辱西嶺？！”

“這......”俞不言為難地看着姬，似乎在問他這件事要不要當着谷纾的面說。

“你快說啊！”谷纾催促。

“你直接報！”姬良不想耽擱。

即使他今日不告訴谷纾，以谷纾的性子，遲早會自己去查。

俞不言奉命回：“舜華公主與外男偷情，西嶺王得知後大怒，連日不斷攻打我西北部地區，來勢洶洶，東幽也從中幫襯，雲将軍等人已經快守不住了，西嶺王由此讓舜華公主行牽羊禮後，再為軍妓，以犒勞軍中将士。”

姬良也是一驚，随即更加憤怒：“他們竟然敢這樣羞辱我南昭！”

谷纾聽見這個消息，哪裡還有心情去管何錦雁，直接起身，拽住俞不言的領口，雙目通紅：“怎麼可能！什麼是牽羊禮！她好歹是陛下親封的公主，怎麼可能淪軍妓！”

俞不言面露難色：“宸妃娘子，在下不敢謊報軍情。”

她失了力氣，放開俞不言，連連退後幾步，腦子中一陣陣眩暈，胸口猛烈地疼痛起來：“什麼是牽羊禮？什麼是行完牽羊禮後！”

這三個字她曾經聽過，那是在很多年前，她和雲垂野回滬京的路上聊到的。

那時谷術閑并不讓雲垂野告訴她。

俞不言不敢回答谷纾的話，隻能雙手作揖道：“宸妃娘子......”

“你說啊！”谷纾很少這麼大聲說話。

面前的人還是不回她。

谷纾失了理智，走上長生殿，抓着姬良的衣服：“陛下，你告我，夏困怎麼了？”

姬良握住她的手安撫：“纾兒，這是國事，你不用管，隻需要繼續安心，做你的宸妃就好。”

她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拿着自己的手就用力地錘在姬良的身上，聲音中有了哭腔：“你不是說夏困在西嶺不會出事的嗎！那牽羊禮算什麼，軍妓算什麼！”

這件事姬良也知是自己無理，他捏了捏眉心：“纾兒，你乖一點好不好？”

她并不想聽這些沒用的廢話。

“你告訴我！”

姬良深吸一口氣，看向俞不言，示意他和谷纾解釋。

隐瞞是瞞不過谷纾的。

俞不言隻好開口：“所謂牽羊禮，就是讓俘虜在裸露的上身披上羊皮，再由士兵用牽羊繩套住俘虜的脖子，肆意驅趕，被人宰割。”

這種刑罰雖不緻命，卻是對人精神上極大的侮辱，受刑者大多都由于尊嚴被踐踏而自戕。

更何況，夏困還是一屆女子。

谷纾怒目圓瞪，一手捂着自己越來越疼的心口，一邊道：“她一個女子，怎麼能！”

怎麼能用這麼殘酷的刑罰對她。

她再也堅持不住，被疼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身邊隻有杜方和春倦照料着。

杜方走上前，為谷纾把脈：“宸妃娘子千萬要保重身子，不可過度憂思，您的身子虛空地厲害，再這樣下去恐成大疾。”

谷纾嘴唇幹裂，身上沒有一點力氣，雙目無神，很久才發出聲音：“前朝，前朝怎麼樣了？夏困怎麼樣了？”

春倦和杜方相視一眼，不敢作聲。

見兩人不說話，谷纾又掙紮着起來，春倦連忙上前扶住她：“娘子，此事您别管了，先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

谷纾瘦的可怕，一雙手上隻剩下突出的骨頭，聲音沙啞：“春倦，那是我的夏困啊！她本來幼年就苦，好不容易遇見了我，我一心想她此生無憂無慮，尋個好人家風光出嫁，可我現在、我......”

什麼都做不了。

莫說榮華，她連讓夏困過平凡安穩的日子都不曾做到，還要她在異國受奇恥大辱。

谷纾說不出下面的話，擁着春倦，淚水猶如決堤。

春倦也落了淚，聲音顫抖：“娘子，會好起來的，春倦會一直陪着娘子。”

“春倦，夏困肯定怪死我了，我對不起她，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帶你們入宮。”谷纾的哭聲陣陣不停，脖頸上爆出青筋。

春倦搖頭：“娘子，我從未後悔和你入宮，夏困也是，這些不怪你，事情已經發生了，娘子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緊。”

谷纾更加不能自已，她良善一生，身邊也都是良善之人，為什麼，上天從不給她們一個好下場。

杜方站在一旁，看着屋内的景象，心中亦是悲涼，他剛想出去，就見趙甯兒火急火燎地跑進了屋子，氣還沒喘過來就道：“小纾兒，南昭正式和西嶺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