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進尺!”
“是麼?”
江祈笑了笑,湊到她唇邊。
“那我還能再得寸進尺一些。”
他得寸進尺到最後,兩人的衣衫都變得有些亂。
明明是五點多拿來的保溫袋,硬生生被拖到了六點才能打開。
之前還很困的許昙都被他折騰精神了。
好不容易吃上飯,江祈又湊過來環着她的腰。
“三天後就是中秋節了,晚上從你家出來,我們去爬山賞月?”
爬山?
許昙咽下嘴裡的飯,想要拒絕,可環着她腰的手很緊,像是在提醒她好好想想再回答。
她的唇色天生很淺,今日上的口紅也是很自然的顔色,偏偏現在被親成了濃郁的豔紅。
“行……行吧。”
她應得勉強,卻不妨礙江祈眉眼漾開愉悅的笑。
三日後的中秋節,兩人中午午睡醒來之後,就前往許家别墅。
張琳華之前沒怎麼見過江祈,便借着中秋節,邀請他來家裡坐坐。
一下車,許家阿姨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幫他們将後備箱的大袋小袋提進屋。
許玫也站在門口向他們招手,許昙走到門口,就朝她喊了一聲“姐”。
話音落下,就聽一道男聲跟在她後邊,也喊了一聲:
“姐。”
許昙站在原地愣了愣。
饒是已經聽許玫說過江祈因為自己的緣故喊了她一聲姐,可許昙在聽到這聲時,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這兩人一直都有點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哪怕一公一母。
大概是已經聽過一遍的緣故,許玫要比她淡定許多,端着長輩的姿态在招呼。
“快進來吧,妹夫。”
可等江祈剛背對着她們走進屋,許玫就攬過她肩走到門的一旁,深沉地低聲問她。
“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麼?”
“什麼感覺?”
“爽!死!了!”
深沉的面具瞬間摘下,昳麗的面容此刻無聲地朝她張嘴大笑,滑稽地讓許昙忍不住笑出了聲,卻聽江祈的聲音從門内傳來。
“怎麼不進來?”
“你趕快進去吧!”
許玫松開她肩,将她往門的方向推。
“讓我在外邊再笑一會兒!”
她嘚瑟到無法收斂的笑讓許昙有些沒眼再看,轉身進門換鞋,走到江祈身邊。
“我姐還有點事,我爸媽中午的飯局還沒結束,得一會兒才能回來,我先帶你在屋子裡到處逛逛?還是你在沙發上坐會兒?”
“逛逛吧。”
江祈說。
“想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
他這麼說,許昙便帶着他在屋子裡走了走,雖然她沒覺得有什麼好帶他逛的。
畢竟許家的别墅是很豪華,但和江家的别墅比起來,還是遜色了一些。
不過江祈似乎還挺感興趣。
“你平時是在這裡畫畫麼?”
走到二樓一扇采光極好的落地窗前,别墅裡花團錦簇的園子被盡收眼底,白色桌椅立在一旁,桌旁還有一個畫架。
不遠處是一個白色長櫃,一半用于展示,一半用于收納。
長櫃上方是獎杯和被裱起來的獎狀。
下方的東西被雙開門所遮掩,但許昙知道裡邊是一套又一套昂貴的水彩顔料和水粉顔料。
看着哪怕她現在已經很少再用,卻依舊被保留着的角落,許昙笑着點點頭,好像又看見剛搬進這棟别墅的時候,許玫拉着她跑來這裡興奮地說——
“這邊的視野最好了!你在這寫生的效果一定會特别好!”
“你最早是在初中就開始畫畫了麼?”
不同于許玫的男聲令許昙回神,發現江祈走到展示櫃前,看着第二排最左邊的獎狀——
「南城美術大賽中學組一等獎」
“不是,最早是在小學畢業的暑假。”
許昙回他。
“那之前呢?之前在做什麼?”
“嗯……學舞蹈、學鋼琴、學小提琴什麼的。”
“哦……”
江祈安靜了幾秒。
“那更早之前呢?”
“更小的時候……”
“你在做什麼?”
更小的時候?
“在玩?”
想了想,許昙回他,又覺得這個回答和她現在的反差有些大,她笑着繼續道:
“是不是沒太看出來?”
“還好。”
江祈斂眸輕笑,又問:“那之後呢?”
“之後就是被媽媽帶去學了很多樂器和舞種。”說着,許昙都有些羞愧,“因為我小時候其實挺貪玩的,也不怎麼學習,所以文化課特别差,隻能看看能不能走别的路子。”
“哦,文化課特别差的人跨考進了清大的民俗學?”
江祈不緊不慢地拖長了調。
“許昙,你還挺謙虛。”
“都說是小時候了,才不是謙虛!而且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為了考進去有多努力!”
江祈笑了笑,在她不滿的臉上親了親。
他怎麼不知道。
當時就是在病床上可憐兮兮地吊着水,她都要捧着一本厚厚的書在那背。
“所以學了這麼多,為什麼最後選了畫畫?”
親完,他又好奇地問。
許昙哼了一聲,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當然是因為有天賦了。怎麼樣?不謙虛了吧?”
“嗯,不謙虛。”
江祈肯定道。
“還挺傲。”
“……”
沒被說謙虛之後,她卻也沒能高興起來……
單方面冷戰了三秒之後,許昙打開她卧室的門,裡邊的擺設一如她離開那天,就連她桌上絨絲都還是被規規整整的栓在那兒。
婚禮那天她來這拿上直播設備,擔心之後的時間不夠,就沒有收拾一起帶走。
許昙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松開固定絨排的夾子,對江祈随意道:
“我先整理下這裡,你在這随便看看等我一會兒吧。”
江祈應了聲,在卧室裡掃視一圈。
窗外的光被淺黃色的窗簾半掩,斑駁地落在牆角的書架上,令書脊上燙金的“赫森國際中學”變得有些刺眼。
江祈走到書架前,指尖落在書脊上方,往外勾。
墨藍色的本子封面,依舊是用燙金工藝印刷成字——
赫森國際中學建校二十周年
是在他高三她高二那年,學校發的人手一本的筆記本。
江祈翻開第一頁,娟秀的字體工整地落在紙面上,頗為賞心悅目。
又往後翻了翻,有不少地方被她随手畫上了簡筆畫,都是各式各樣給自己打氣的顔文字。
饒有興緻地翻看她的筆記,江祈眼底無意識地漫上了笑。
直至一張印有赫森教學樓和校徽的明信片突然出現在視野裡。
這是當年校慶的贈送寄語活動明信片,他當年也有一張沒送出去的。
而沒送出去的原因此時正被夾在這個筆記本裡。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江祈将明信片從筆記本裡抽出,翻轉到背面。
可背面卻不是他料想中的空白。
原本的空白被淡粉色的花海填滿,而花海的正上方,是她用灰色的筆寫上的三行英文字母——
Our eyes met,
the world around us faded,
leaving only the two of us in that timeless mo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