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晚和其他幾個室友驚懼又難受,愧疚自責感幾乎要将人淹沒,整個人渾渾噩噩,連呼吸都感覺困難。
那時候的她們誰也沒經曆過現實的黑暗,很長時間都無法置信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兒就在身邊發生了。
宿舍長那麼明媚活潑的一個女生,真不敢想象她會痛苦到怎樣的地步。
後來,罪犯被繩之以法,林未晚她們再也沒見過宿舍長。
包括她在内的宿舍的三個姐妹,則被提前選為交換生出國留學去了。
那段時間,林未晚患上了較為嚴重的心理疾病,每天一睜眼感覺連呼吸都很痛苦,每每那時候她真的好想季西野,好想不顧一切回到他身邊。
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之一,根本不配再得到幸福,每天遭受良心的譴責才是應該贖罪的日常。
直到某天她半夜起床去洗手間,看到鏡子裡形容枯槁的自己,終于徹底打消了再見季西野的念頭。
這麼頹喪的面容,這麼空洞無光的眼神,誰見誰嫌棄,連她自己都很讨厭現在的自己。
出國後,她媽媽幫她找了當地有名的心理醫生細心照料,幾個月後漸漸的病症才有些緩解。
有時候她會突然感覺自己病愈,很開心;有時候又恹恹得打不起精神,近乎精神分裂。
季西野見到她和心理醫生在雪天的花園裡打雪仗,應該是她狀态暫時還不錯的時候,那種難得一見的亢奮情緒一次次救她于水火。
隻是怎麼也沒想到卻正巧被誤會了。
命運不停地再開他們的玩笑。
“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麼要鼓勵宿舍長出去,如果我當時勸阻了,一切都不會發生。”
林未晚自诩從未做過壞事,唯一一件涉及“害人”的惡果就是她們宿舍長。
沒人知道在多少個午夜夢回,她痛徹心扉得後悔,心髒一刀一刀被割裂,甚至近乎達到了對自己進行精神虐待的程度。
現在雖然已過去好幾年,但紮在心頭的惡刺并沒消散,隻是成了隐疾,一旦提起,還是隐隐作痛。
前一秒她還很快了,一旦想起,馬上意興闌珊。
季西野看她笑得比哭還難看,隔着小茶幾探手攥緊她搭在腿上的手掌,摩挲着捏了捏,示意她放松,他像很久之前那樣安慰細細她:“這種事沒人願意發生,不能怪在你們身上,畢竟誰也不能預料未來對不對?”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人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他相信林未晚拼死也會攔下前去赴約的女生。
他很能共情當時宿舍長的心情,因為他為了見林未晚也曾做過很多傻事,他自诩理智的一個人,不也會在痛極時用極端的方式傷害自己。
很多時候,他也懊悔自責,如果能讓林未晚不那麼難受,他也願意做任何事。
“她一定很恨我們。”
林未晚不是一個很愛哭的人,因為自己本身幾乎很少掉眼淚,隻有涉及到季西野和宿舍長,幾乎不能提起他們的名字、念及任何相關,否則肯定會紅了眼眶。
季西野越聽越難受,自責在林未晚最痛苦的時候沒有陪在身邊,他甚至不敢想象,她也曾經受過難以釋懷的自我折磨。
小茶幾被擡起推走,季西野撐起身體坐近林未晚身邊,毫不猶豫環着對方的肩膀将人圈進懷裡,像穿過無限時光抱抱當時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心上人。
其實,季西野也挺自責的。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打着為林未晚好的幌子,兀自決定讓她離開西風巷選擇更好的學校,說不定後續的一切痛苦跟錯過也不會上演。
可人生哪兒有那麼多如果呢?
他們都不是先知,注定要為每一個錯誤的決定買單。
年少的時候,季西野也曾小心翼翼抱過林未晚,跟現在曆經歲月洗禮的成年人之間的感覺很不一樣。
林未晚能明顯感覺當初略顯單薄的少年擁有了寬厚的懷抱,像遮擋風霜雨雪的屋檐,也像收容倦鳥的溫暖巢穴。
她的側臉貼着季西野溫熱的脖頸,仔細感覺還能感觸到隐隐透露的青筋,清爽的剃須水味萦繞在鼻腔裡,性感馨香,撩的人臉頰越來越熱。
以前她看所有男人近乎都一個樣,可能隻分視覺上的美與醜,絲毫沒有引人親近的感覺。
随着年紀漸長,大家都不再是無知的清純少年,不會再因為一個牽手和輕淺的吻悸動害羞,現在想要的,似乎更多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