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聲落了一日一夜,壓得枝條擡不起頭,咿咿呀呀的抗議着。
李心桐擡手遮住燦爛得過份的陽光,“真是不應景。”
見謝朗是什麼愉悅的好事嗎?!
李月:……
“王爺,隔牆有耳。”
“哦。”
李心桐背着手朝前走了幾步,停住腳步,跟在她身後的李月心一抖。
完蛋,戎馬一生殺伐果斷的鎮西王,痞得很……
“來人,把耳朵都剁了!鹵了給老子下酒。”
李月:……果然。
鎮西王府護衛瞬間飛身而起撲向各個角落,最近巡邏要對這些髒東西視而不見,他們忍得很是辛苦。
打鬥聲起,李心桐愉快的捋捋衣袍,飛身上馬,朝宮門飛馳而去。
雪白的駿馬飛馳在京都的大道上,向世人宣告,鎮西王出府、入宮。
藏在暗中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洗幹淨脖子給本王等着。
極其的嚣張。
路兩旁的百姓強忍着叫好的心情,以眼神追随着他們的大将軍王。
大将軍王一定要挺住,為他們多殺貪官!
宮門前落轎落馬的官員們,眼睜睜的看着那匹雪白的馬越過他們,駝着那個嚣張的人進了宮門。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憤憤了句。
“如此嚣張,不敬宮城,不敬君王,遲早……”
“禁聲!鎮西王騎馬入宮是陛下特許的!”
巡查至宮門的禁軍統領斥了句,場面再次安靜,待所有人都進了宮門,守門的禁軍不屑的翻白眼。
一群不知所謂的文臣,他們追随鎮西王跟陛下打天下的時候,他們還躲在屋裡瑟瑟發抖呢。
這一幕禁軍統領看到了,卻沒開口訓斥,戰事結束,文治天下。
要是沒有鎮西王頂在前頭替他們争,這些文臣就要騎在他們武将頭上撒野了。
——
禦書房
李心桐踏入大殿,垂眸盯了眼纖塵不染的地面,而後單膝跪地。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從門開的那刻就分神盯着她的建烨帝嘴角上揚,“平身。”
李心桐跪得紋絲不動,“陛下,滿朝文武都在等着您上早朝,臣可等。”
“讓他們等着,或者朕的大将軍王随朕一起上早朝?”
李心桐垂着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厭煩,讓她那麼早進宮果然不安好心。
“陛下,臣已半年未上朝,對朝中之事不甚了解,臣在禦書房靜候陛下下朝。”
建烨帝收起笑容,揮手遣退衆人,盯着李心桐一字一句的道:
“李心桐,你給朕句實話,你是否不再參與朝堂之事?”
李心桐擡頭回視他,“算是吧。”
“今日進宮,臣想了結最後一樁朝堂事。”
建烨帝盯着她沉默,半晌後吐出兩個字,“甯家。”
“是。”
“陛下,……不允嗎?”
建烨帝沒有回答,轉而把手邊的奏折往前推,“心桐,彈劾鎮西王的奏折堆滿了朕的禦案。”
李心桐咧嘴笑得沒心沒肺,“甯老匹夫怕了。”
“……那是大烨朝的當朝首輔。”
“臣還是陛下的大将軍王呢。”
說話人眉眼中的驕傲,讓建烨帝心中一松,她對他的忠誠從未變過。
于是,心安理得的道出他的安排。
“心桐,李家跟甯家的恩怨,在前朝算黨争,朕會清算甯家二房,流放。”
“但,作為交代,你得退出朝堂入後宮。”
李心桐很慶幸自己仍跪着,能低下頭掩下心中的恨意。
黨争?好一句黨争!
若真是黨争,成王敗寇,她李家認了!
可,事實他謝朗,她征戰半生推上皇位的建烨帝,曾經跟她有過婚約的李家準女婿,真的不知道嗎?
不是他暗示一切罪魁禍首是甯家,她一個全族死絕的七歲孤女,能知道仇人是誰?
能在事後找到那麼多證據?
無非是因為,甯家現在對他有用,而她可弓藏罷了。
“後宮?陛下想我以什麼身份入宮?”
她沒反對!建烨帝心中滿是歡喜,他們的婚約再次圓滿了。
“朕會下旨冊封你為皇貴妃,位同副後。”
呵!李心桐心中不屑,眼帶倔強的看向高坐禦案後的人。
“除甯老匹夫一家之外,我要甯家三族流放!”
“……心桐。”
“陛下,就這條件,沒得談!”
建烨帝手握在寫好的聖紙上,衡量許久,終是點頭。
甯家合族作惡多端,這一竿子打下去沒一個無辜的,隻是甯首輔那裡得多加安撫了。
甯朝頌似乎還有個及笄嫡孫女尚未定親,給個妃位吧。
“好,一會朕會在朝堂下旨冊立你為皇貴妃,明日早朝會有人彈劾甯家,半個月後流放甯家三族。”
呵呵。
李心桐真的是忍不住想吐了,一旦她進了後宮,是否真的流放甯家三族,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況且,她要的是流放嗎?
她站了起來,目光堅定,“臣不同意!”
她說:“甯家三族何時流放,臣何時入後宮。”
“心桐……信不過朕?”
“臣曾在父母族人墳前立誓,大仇不報永不成家。”
建烨帝被她眼中濃烈的恨意燙了下,不敢再逼迫,李家人哪來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