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聞演便帶了兩個書童親自走到了府學。
話說為何是走呢?
這事還得歸結于聞演那沒好心還必須要辦好事的二哥。
聞行找關系這塊辦事效率極高,不過兩三日便打通了裡裡外外的一切。但是,對于聞演,他大手一揮,就命令傷都還沒好全的聞演從侯府出發,自備幹糧步行二十裡到達府學。
侯府為聞演準備的兩個書童更是人才,這兩人是姜汾專門為他挑選的,每天除了吟詩作對,對其他可謂是一竅不通。
趙大戰醒來有些日子了,聽說姜汾主動提出把聞演送去與她的兩個弟弟一道念書,心下歡喜得不得了。
面對姜汾問她:“你兒子捅了你一刀,我讓他去讀書,你還高興?”
她雙手一攤,擺着腦袋說:“我兒子是被年年那個死丫頭片子勾引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對我,隻要他好好念書,學會了仁義禮智信,那他肯定還是會孝順我的。”
姜汾當時就被她這典型的封建發言給整沉默了,悄摸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年年才十三四歲,沒必要這麼說她吧,也不一定是誰先招惹誰啊。”
趙大戰不死心,破口大罵道:“我兒子怎麼會招惹她那種人,我早就給我兒子定了親,是我趙家同系而出的姑娘,是我看着長大的。”
聞演定了娃娃親這事兒,姜汾聽系統八卦過。
趙大戰帶兩歲的聞演回趙家住了半個月,這期間,剛好趙嶼的母親生下了一個妹妹,取名趙鄢,趙大戰看着剛出生的姑娘粉雕玉琢的,心下便起了心思,直接與趙鄢定了親。
這麼多年,她一直讓聞演和趙鄢多加接觸,為得就是讓兩個小孩産生感情。
姜汾當時還吐槽,不僅是表親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産生的感情變了八百個彎也隻會停留在親情的軌道上。
可趙大戰似乎根本不在意兩個孩子是否産生了感情,她隻是希望自己喜歡的趙鄢能成為自己名副其實的兒媳婦。
原本兩個小孩是不知道自己與對方有婚約的,可時間一長,聽周圍人的調侃,也慢慢地了解了這件事。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産生了對這件事的抗拒,特别是聞演,為了否定這件婚約,直接選擇再也不踏足趙家一步。
趙大戰的哥哥,趙旭,也就是趙鄢的父親,曾經提出想将婚約作罷,可趙大戰堅決不允許,她認為,自己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也不能改變。
為此,趙旭沒少和趙大戰争吵,每次趙大戰回娘家,往往都是不歡而散。
想到這兒,姜汾腦袋裡産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她敷衍了趙大戰兩句之後便選擇去回到自己房間,套年年的話。
“你原名也叫年年?”
年年低着頭,她似乎永遠也擡不起頭,每一次都是卑躬屈膝地和别人說話,話音也如蚊蚋,往往需要别人靠近許多才能聽清。
“我原來叫池年,是到了侯府後,管事媽媽說我們沒必要有姓,便直接将我喚作年年。”
姜汾“噢”了一聲,接着問:“你家裡原來是做什麼的?”
在大戶人家做婢女,想來都是原來家裡條件不好,父母又生得多,便推着大一點的兒女去給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誰料池年想了想,說:“我父親原本是江浙一帶的富商,母親也是家中顯赫過的。”
“那為什麼……”
姜汾還沒說完,年年便自嘲道:“前兩年得罪了朝廷命官,那家人是個記仇的,随便尋了個理由便把我家給抄了,我們這些女孩子過得還好,為奴為妓也算是有口吃的,家中男丁悉數流放,想來,他們是早就死在邊疆了。”
面對池年的坦誠,姜汾很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見這個小姑娘第一眼就覺得有些可憐,如今心中更是柔軟一片。
她安慰了池年兩句,告訴她:“禍事走了,福氣自然也就來了。”
可池年的福氣似乎比别人慢一點,趙大戰開始明裡暗裡針對池年,讓池年本就不愛說話的性子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趙大戰本人碰到了,大抵随意挖苦諷刺兩句這就算了,礙于池年現如今是貼身伺候姜汾的人,也不敢做些什麼。
但那些與池年同吃同住的奴才們,見了池年總是先奉上兩個白眼,吃飯的時候從來不給池年留一粒米,晚上睡覺也有人專門把她的棉被搶了,讓她忍餓挨凍過了很久。
過得最慘的時候,她隻能去去泔水桶裡面找吃的,一晚上覺也不能睡,起來幫别人刷恭桶,甚至有些男的也開始對她動手動腳,美其名曰:‘少爺不要的東西,已經是個破鞋了,我們又沒把你怎麼樣,又哭又叫的,真是個□□。’
剛開始姜汾忙于年後侯府的賬本核算,根本沒在意這件事。待到一日池年給她送茶水的時候暈在了自己面前,她發現池年已經餓得瘦骨嶙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