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形容狼狽的趴在地上,擡頭望着姚珍珍,兩隻睜大的瞳孔中滿是憎恨與恐懼。
見姚珍珍又打算動手,她吓得一下閉上了眼睛,竹筒倒豆子一般大喊起來。
“這潭中的是弱水!一旦溺入便永不得出!若無青鳥相助,誰也過不去!”
昆山弱水,鴻毛不浮,蘆花亦沉。
傳說此水發源自幽冥深處,其中融彙了衆魂諸惡,因此格外沉重,即便隻是一片輕若無物的羽毛,落入其中也難以浮起。
隻是……
“秘境中怎麼可能會有弱水?“白郁湄愕然道,”如臨弱水,萬法皆除,試煉秘境本質上隻是陣法而已……”
“所以,要麼這弱水也隻是秘境虛構的幻影而已……”姚珍珍走向水潭邊,向着漆黑的水面舉起了手中的長劍,“要麼……就是這秘境中,隻有這處弱水是真的。”
她松開手,任由手中絕塵脫離控制,循着重力下落。
在兩人的目光中,這柄分量不輕的斷劍直直地砸向幽深的水潭,若按常理,本該濺起一灘水花。
可什麼都沒發生。
在接觸到水面的前一秒,斷劍竟憑空消失。
“……”白郁湄被如此詭異場景吓得後退了一步。
“原來如此……劍冢内諸靈劍都隻是陣法構築的幻景,弱水中陣法失效,自然靈劍也會消失,”姚珍珍的臉上卻并無任何意外的神色,她蹲下身,伸出手躍躍欲試地懸空在潭水上方,“那我呢?我的身體也是陣法拟造的産物,若是我進入水中……”
白郁湄一把拉住了她就要伸進去的手。
“姐姐!”她的語氣焦急,顯然被姚珍珍突發奇想地大膽操作吓了一跳。
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嘩啦”一聲,漆黑水面中忽然伸出一隻慘白的人手,一把抓住了姚珍珍懸在半空的手腕!
“!!”這一下驚吓非比尋常,這一路而來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的姚珍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得肩膀一聳,險些便要驚叫出聲來。
“啊!”她身邊的白郁湄更是在瞬間便觸電般松開手,險些腿一軟栽倒下去。
“咳!咕噜……咳咳!”水潭中伸手之人緊緊地抓住姚珍珍的手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深黑的水流嗆入了他的口鼻中,讓他不得不嗆咳着不斷掙紮。
姚珍珍的臉色卻忽然一變。
她一把反手抓住了那隻伸出水面的手,彎下腰雙手用力試着把水裡的人往岸上拉。
“鳴臻?”
“嘩啦——”這次浮出水面的是頭顱。
燕鳴臻那張能令聖人都失态的美麗面孔出現在幾人面前。
漆黑的水珠沿着他順滑的長發流淌,越發襯得他肌膚勝雪,五官輪廓恍如神鑄,若非此刻場景實在詭異,簡直要讓人懷疑姚珍珍是撈起了一個水中月仙。
“月仙”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濃黑的睫羽撲扇着掀起,濕漉漉的眼瞳望向了岸邊依然拽着他手腕的姚珍珍。
他的神色從茫然一點點變成欣喜,就像是高明的匠人為玉雕美人點上了最後的眼瞳,月仙垂落了人間,這份非人的美便忽然有了生命,變得極其的活色生香起來。
“……珍珍?”他從水中伸出另一隻手,手指顫抖着想要觸碰姚珍珍的面頰,但在靠近時卻又停下了,“……我是在做夢嗎?”
青年仰着頭凝視戀人久違的面孔,目光深深,似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化作一個滿含愛意的笑。
整整七年過去,隔着生死的天塹,這對曾經親密的愛侶終于得以在現實與幻境的交界處重新執手。
姚珍珍感覺自己的牙根都忍不住酸了一下——世上大概沒幾個人能頂得住這種程度的美色攻勢。
“不是做夢,但你先從水裡出來……”她說話的語氣忍不住軟下來,聽得一邊還在地上發抖的女孩一下瞪直了眼睛。
洞内光線昏暗,似乎沒人注意到握住他手的少女臉頰上飄過一抹飛紅,她目光遲疑地從青年的面孔向下,一路劃過光潔的脖頸線條,最終落在他胸膛濕透的衣衫上。
姚珍珍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挪開了視線。
燕鳴臻眼睫似是失望地半垂下來,仿佛蝴蝶斂翅,嘴角卻忍不住輕輕勾了起來。
“能用上力嗎?”姚珍珍低聲問道,“握緊我的手,我拉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