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程歲晏讓夥計來喚雲輕他們一同吃早餐,夥計發現破爛牆壁,找程歲晏讨說法,程歲晏大方說道:“照價賠償,記我賬上。”
雲輕不好占他便宜:“等我們賺到範家的謝銀就還你。”
程歲晏這會兒已換了一套衣服。
黑色道袍上用金線繡着幾竿竹子,兩隻仙鶴;腰帶、袖口、領口都繡着花紋一緻的金邊,襯得他整個人氣質清貴,豐神飄灑。
雲輕從來不知道,原來道袍還能做得如此花裡胡哨。
“這是金線?金子做的那種線?”雲輕問。
程歲晏點點頭,搞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問。
而且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好像要扒他衣服似的……程歲晏覺得自己這個設想多少有點荒謬了。
早餐是四樣點心、兩樣小菜、一粥一湯。程歲晏招呼他們道:“在外行走不比在家,隻好将就些。”
浮雪呆了一下,“這……将就?呵呵,将就些好。”
雲輕好奇道:“程公子,我見你出身不凡,為何出來行走江湖?”
程歲晏笑道:“什麼公子官人的,太肉麻了,你們喚我歲晏就好……我自小便夢想着做一個仗劍雲遊的仙客,所以學了點本事就出門曆練了。”
“實不相瞞,”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之前遇到的都是土匪路霸之流,昨晚是第一次真正地‘捉鬼’。”
雲輕點頭微笑,心想,看出來了。
昨晚程歲晏才一照面,什麼情況都不了解就拔劍砍人,可見他當時也是慌手慌腳的,典型的缺少經驗。
浮雪問道:“你家是大戶人家,你這樣跑出來,家人不管你嗎?”
“他們不會管我的。”
“哦?”
“我與仙人有緣。”程歲晏說這話時,微微昂着頭,臉上帶了一絲神秘的笑意。
浮雪眼睛一亮,“難道你遇到過仙人?”
程歲晏但笑不語。
浮雪酸溜溜的:“我們都沒遇到過仙人呢。”
雲輕心中一動。這程歲晏遇到過仙人,那她能不能讓程歲晏介紹一下,也見一見那位仙人?興許能請仙人幫忙找找師父呢?
她突然又覺得這個想法可笑。仙人又不是二舅三姨小表妹,哪有那麼容易通過介紹認識的?她真是昏頭了病急亂投醫。
吃過早餐,四人一同出門去拜訪範大戶。
路上時,程歲晏發現雲輕換了一把佩劍,劍鞘烏沉沉一絲光不反,一看就不是凡品。
“雲輕,你這佩劍可否借我看看?”
“好啊。”雲輕大方地遞過去。
程歲晏翻來覆去地看着,交口稱贊,接着又問:“你這劍賣不賣?我出一萬兩。”
不等雲輕回答,他突然又搖了搖頭,“看我,老毛病又犯了。這種神兵利器怎麼可能賣。雲輕你别介意,你就當我胡說八道。”
雲輕把“成交”兩個字憋了回去。
浮雪抱着胳膊走在雲輕身邊,一臉驕傲地說:“這可是我師姐的戰利品。”
“啊?厲害厲害。”程歲晏把蒼夜劍遞還給雲輕,動作一下子變得有些小心。
浮雪很滿意程歲晏的反應,吹完劍不過瘾,她右手四指握拳,用大拇指指了指江白榆,“呶,華陽派少主,也是我師姐的戰利品。”
江白榆氣定神閑地邁着步子,沒有否認。
程歲晏肅然起敬,華陽派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雲輕真怕師妹再吹出什麼匪夷所思的牛,趕緊轉移話題,說道:“歲晏,你昨晚那柄折扇法寶,可否取出一觀?”
“好啊。”
雲輕本意是讓程歲晏自己打開折扇給她看看,哪知道他取出法寶後竟然直接遞給了她。
他這樣毫無防備,使她深感意外。昨晚她已經把他的法訣聽了個一清二楚,現在若是拿了法寶就跑,據為己有,他能怎麼辦?
這麼單純,行走江湖沒被人騙成窮光蛋,算他運氣好。
雲輕禁不住提醒他:“出門在外可不好這樣輕信于人,你怎知我會不會将你的法寶掠了去。”
程歲晏笑了笑,心想,我又不傻。這夥人修為高強,他們若是真要圖謀他的法寶,他能反抗麼?他若反抗,說不好也成她的戰利品了。
雲輕低頭展開那把折扇。
白玉做的扇骨,沉甸甸的,觸手溫潤,扇面是絲綢質地,因年代久遠已經泛黃,扇面正中畫着那位提花籃的彩衣美人。
美人似乎剛剛采花歸來,迎風踏步,衣帶翻飛,地上散落着幾點被風吹落的花瓣。
這扇面沒有題字沒有落款,隻有這樣孤零零一位美人。
雲輕想到昨晚美人那一跪,心裡對這折扇好奇極了,她為什麼跪?跪的又是誰?
于是雲輕問道:“這件法寶叫什麼名字?”
程歲晏答道:“昭明畫骨扇。”
“何人所制?”
“這倒不清楚,我隻知道這扇面是從一幅古畫上裁下來的。”
雲輕将昭明畫骨扇遞還給程歲晏,說道:“真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和這美人聊聊天。”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哦?”
“她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