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說到底它隻是一個幻象,又不是真正的生靈,雲輕略帶遺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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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輕幾人來的不巧,那範大戶今日出門會友去了。一個姓孫的管家接待了他們,在一間偏廳擺下茶點,禮數倒周全。
孫管家說:“因明月樓一事,我們郎君愁得白了頭,老夫人也天天吃不下飯,家裡頭諸事不順。
因此郎君廣發懸賞,希望能覓得能人異士平定明月樓的妖邪,能人異士倒是來了不少,奈何全都沒用。
幸好不久前請了名門大派的道長來,不過兩三天便有了些眉目,今晚便可以捉妖了。”
雲輕聽出來了,這管家話裡話外的意思,有那兩個名門出身的道長就夠了,他們這些來路不明的“能人異士”,盡可以離去。
程歲晏好奇道:“是哪個名門大派?”
提到這個,孫官家笑眯眯撫了撫胡須,說道:
“這個說來也是緣分。我們老夫人燒香時遇到一個華陽派的寄名弟子,聽說他們要去給華陽派的掌門夫人上壽。
老夫人好說歹說,封了一份薄禮請這位寄名弟子轉交。這不,華陽派聽說了我們的難處,緊緊地就派來兩名神通廣大的弟子相助。”
一提到華陽派,三人目光齊刷刷看向江白榆。
江白榆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塊棋子兒般大小的糕點把玩,也不吃,問道:“是華陽派的哪兩個?”
“這兩位道長在華陽派很有威望,常在掌門跟前行走,想必你們應該也聽過,一名周士譚,一名洛水瀾。”
江白榆搖頭道,“沒聽過。”
孫管家撫着胡須禮貌微笑,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沒聽過也是正常,我老人家不會和你們計較。
雲輕知道,看來他們與那三百兩謝銀無緣了。腦中又閃過那雙詭異的繡花鞋,雲輕按下好奇心,起身告辭。
孫管家客套了幾句,也不挽留。
雲輕打頭出去,步履生風。剛走出偏廳,迎面見到兩個身穿道袍的男子走來。道袍上繡着淺金色蓮花紋,正是華陽派的弟子服。
咦,這不就是那兩個言語輕薄的守門人麼。
雲輕想到那日兩人的狗啃場面,噗嗤一笑。
“是你。”他們也認出了她,見她笑得不懷好意,立刻疑神疑鬼地怒道,“笑什麼笑!”
雲輕不僅笑,還要刺激他們:“如今你們兄弟二人,夜夜都要做連床大會了吧?呵呵。”
一句話,不僅把這倆人說得臉爆紅,身後的江白榆和程歲晏聽到也是臉熱。
程歲晏默默說道:“你懂得挺多。”說着同情地看了一眼江白榆。
浮雪一手搭着雲輕的肩膀,從她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笑嘻嘻道:“哎呀呀,我道是誰,原來是華陽派的神仙道侶!”
“閉嘴!!!”
那兩人盛怒之下,抽劍襲來。
孫管家一臉尴尬,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連忙後退避免被波及,同時心裡又有點解氣。
打吧,讓這兩個口沒遮攔的丫頭知道厲害。
雲輕和浮雪毫不猶豫地拔劍迎敵。程歲晏一看打起來了,一時熱血沸騰,想也不想加入戰場。
那兩人看到雲輕拔劍時就先震驚了,不為别的,單為她手裡那把劍。
“妖女,俞師兄的劍怎麼會在你手上?”
雲輕笑嘻嘻道:“俞北亭已經叛出華陽派,拜入我門下,認我做幹媽啦。不如你們兩個也加入我們龍首派,我為你們主持婚禮。”
“臭婆娘,你去死吧!!!”
憤怒激起了鬥志,劍意如雨如雷,咆哮澎湃。
可惜再強的鬥志也改變不了實力。
以雲輕的劍法,專修劍道的俞北亭都奈何不了她,同這兩個普通弟子交手,有如拈花拂葉,實在是輕松惬意。
加之浮雪與程歲晏的助陣,那就是一邊倒的壓制了。
江白榆抱着胳膊欣賞幾人戰鬥,目光追着那道火紅的身影,食指一下下地輕輕敲擊着手臂。
看看那倆弟子挨打挨得差不多了,他這才負手上前,冷冷說道:“不得無禮。”
兩名弟子方才被雲輕氣得頭腦發昏,此刻才發現少主竟然在此,慌忙單膝跪倒,恭恭敬敬齊聲說道:“參見少主!”
“你們是哪位長老門下?”
“回少主,弟子周士譚。”
“弟子洛水瀾。”
“我們二人侍奉的都是行歌子長老。”
原來這兩人那日犯下錯後,被門中一連串的審問訓斥責罰,不僅挨了打,又要被發配去做苦力。
他們實在不想吃苦,傾囊賄賂了管派差事的師兄,恰逢廣陵城範家求助,師兄見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樂得做順水人情,派了他二人前來。
江白榆點點頭,傾身湊近雲輕,悄聲問道:“還要打嗎?”
雲輕失笑,“不打了,我們走。”
江白榆莞爾,“好。”
四人擡腳正要走,那孫管家急急忙忙跑過來,臉上堆起菊花一樣的笑容,眼睛裡透着一股子孝子賢孫般的卑微,攔住他們道:
“不能走,幾位貴客,難得下臨,可不能走。小人已吩咐備下酒席,我們郎君馬上回來。”
浮雪嫌棄道:“你這人,嘴臉變得也太快了。”
孫管家賠笑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幾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