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也萱朝着梁王笑笑:“如今北朝皇室衰微,皇帝被吓得神志不清,被我密教控制在手中,大皇子作亂被殺,剩下的皇子們沒有一個能夠擔得起大局的,朝中一片混亂,梁王就是再覺得自己能夠獨善其身,起碼也要找好新的靠山吧。”
梁王的眼神微微變了,先前對華也萱的那點輕蔑,幾乎散得一幹二淨。
“如果在能夠複仇的同時。還能做好之後的安排,豈不是一舉兩得?”華也萱道,“梁王自然也可以高枕無憂。”
梁王問:“你當真會給我想要的?”
華也萱依然笑着答:“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士兵用長刀鋸斷那支來自厭,飽含着憤懑與憎恨的箭,兩個人将符銘冰冷的屍體擡了出去,九黎侍從用精緻的托盤端着一把匕首上前來,華也萱伸手拿起匕首,放在眼下細細打量着。
“都出去吧。”她朝所有人道。
等到屋内其他人全部離開,大門也被緊緊關上,華也萱俯身将華也庭抱了起來,将他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
“哥哥真是可憐。”她漫不經心地撫摸着華也庭的額頭,“所有人都想要你去死。”
華也庭的眼皮劇烈顫動起來,他好像聽見了華也萱的話,漸漸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眼神混沌不堪,幾乎沒有什麼清明的神智。
“嘔——”華也庭吐出一口污血,仿佛感受到來自心髒破裂的痛楚,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痛苦不已地呻吟着,“啊……啊……”
“哥哥别怕呀。”華也萱拍哄着他,“你還有我呢。”
華也庭渾渾噩噩地睜着眼:“妹妹……”
華也萱笑了一下:“我在呢。”
“我不想死……”眼淚從華也庭眼中滾落出來,“好不容易……嘔……我不甘心……”
不甘心,一點都不甘心。
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就差一步了,卻在這裡失敗了,他不甘心。
“你不會死的。”華也萱愛憐地望着他,一隻手滑到他腹部,輕輕地撫摸着,“哥哥,我的孩子可在你的肚子裡呢,你怎麼可能會死呢。”
華也庭睜着迷蒙的眼神,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什麼……”
“孩子呀。”華也萱的眼神倏地變了,“我的孩子,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的孩子……”
她的語氣也驟然一變,指尖緊緊掐住華也庭:“在我逃離北朝皇宮,差一步趕到濯空城時,你派人把我抓回去的路上,我受了驚,那個孩子,就死在了我的肚子裡。”
華也庭劇烈而又痛苦地咳嗽着,眼神越發渙散,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華也萱的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在密教受了一個月的折磨,但我沒想到,我生下來的,竟然是一個死胎!”華也萱終于克制不住情緒,悲鳴似的說着,“我哪裡能知道呢,我還這般期盼着,在最痛苦的時候,我也沒想過要一死解脫,因為我是那麼的、那麼的期待……”
她手下越發用力,華也庭痛苦不堪,虛弱地叫了起來。
“不過,沒關系。”她用力擦掉眼淚,“我不會讓它白來一趟的。所以啊,哥哥,我就把它,一點一點,喂到你的肚子裡……哥哥不是很喜歡我做的飯菜麼,嗯?于是我就從手指開始,再到肝髒,再是……哥哥吃得也很滿足吧?”
無用的眼淚被擦去後,華也萱又恢複了溫婉的面容,神色甚至隐約帶着點母性的慈憫。
她拿起匕首,劃開手腕,放在華也庭嘴邊,讓他舔食從那道傷口中流出的鮮血。
另一隻手環過華也庭腋下,将他緊緊抱住,撫摸着他的腹部。
“哥哥應該不知道吧,九黎之子,并非一定要從九黎之母腹中誕生。”華也萱顯得有些開心,“從今往後,哥哥就是我的‘九黎之子’了。”
華也庭似乎意識到什麼,翻着眼睛,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吟聲。
“北靈帝猜忌心頗重,但在如何利用密教這點上,他做得很好。”華也萱繼續給華也庭喂着血,喃喃道,“他知道,必須要極權限制密教,不讓他們大興活人祭祀,避免引發衆怒民怨,導緻動亂。”
“但是,自化自在密教,本就是血腥、殘暴的存在,不以活人進祀的這十年,我們密教,都快要變成綿軟無力的小羊羔了,任人輕視,任人踐踏。”她望着華也庭,眼神有些癡癡的,“以我的鮮血,飼喂你,以我的肉身,供奉你,哥哥,讓我們一起吧……”
我們一起,重現密教的光輝與榮耀,讓世人重新見識到,密教的本源之所在。
“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被割開血管的那隻手放在華也庭嘴邊,鮮血源源不斷地落入男人口中,另一隻手卻高高地舉起,伸向半空,在那隻有塵埃漂浮的虛無中,仿佛想要抓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