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漆拽着厭的衣領,急促的呼吸慢慢平複了下來。
他抱住厭的脖子,聲音發顫:“你,你怎麼……”
“我怎麼來了?”厭問他,“我不該來?我再不來,你都要跟着野男人跑了。”
戚明漆無力地笑了笑:“我哪敢……我要敢這麼做,王爺不得扒我一層皮。”
厭擡手在他屁股上一拍,戚明漆沒忍住痛得叫出聲來,立馬就忘了自己還是大教宗,不顧形象地扭動着想躲。
“你不敢?”厭冷笑道,“都敢叫人瞞着我,要不是我派人調查來找貴妃的是誰,最後跟到了這裡來,你今日要如何收場?”
戚明漆不服氣道:“我想好退路了!頂多就是有一點風險,但、但他抓不了我,我能自己逃出來……”
厭危險地眯起眼:“一點……風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握在戚明漆腰間的手指,忽然收緊了許多,讓他感到些許疼痛。
“一點風險……”厭又低聲重複了一次,“你覺得很無所謂麼?那你想過,這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戚明漆啞然。
“我希望,讓你接觸到危險的可能性都沒有。”厭又道,“因為我再也沒辦法承受……任何……可能失去你的事情。”
戚明漆愣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來厭跟他說過的夢,心裡抽搐着泛疼。
厭等了他這麼久,整整五年,白天思念着他,晚上無法安穩地入眠,抱着對他的滿心愧疚。
他卻讓厭擔心了。
戚明漆伸出手,想抱一抱他,身後卻不合時宜地響起古怪笑聲。
“看來,我們可以驗證了,是嗎?”數十名同樣裝扮的士兵,從不同的方位走上前來,盯着緊緊相擁的兩人,“現在,是不是該說一句,好久不見,小七?”
戚明漆回過頭,瞥着四面八方的士兵:“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那些士兵停止同時發聲,隻由走在最前方的一名士兵說話,“我的記憶,這麼模糊,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很想請你幫我回憶一下,比如說……你是怎麼靠着爬上厭的床,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願地像一條狗繞着你轉……”
戚明漆忍不住攥緊了厭的衣服。
雖說今時非同往昔,他也不是毫無自保之力,但華也庭帶來的傷痛和陰影,并沒有那麼容易忘卻,而是像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陰影,追逐着他不放手。
厭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刺破黑暗,傳到很遠的地方去,讓那些人影同時沉默了下來,陰暗而又不善的目光同時投向了他。
厭将戚明漆放在地上,拿着那把從戚明漆手裡奪過來的短刀,走向發聲的那名士兵面前。
“廢物,隻會盯着小七麼?”厭依然笑着,“他以前又不會說話,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他擡手按在士兵肩上:“我們兩個之間,才有更多的話題可以聊吧。”
“你不是想回憶過去的事情?我來幫你……想回憶什麼?是在我攻破下南國之後,像一條喪家犬,被自己親爹送來做人質?還是在上北朝,像一條狗似的,被我使喚過來,使喚過去,覺都睡不成?”
厭舉着刀,放在士兵近在咫尺的眼前:“又或者,是你帶一堆人跑來追殺我,結果站在城頭上,被我一箭射穿胸口——”
士兵的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
他顯然想起來了很多事情,無一不是從厭這裡得來的羞辱,甚至是死亡的威脅。
“還想不起來麼?”厭将短刀刺入他的胸膛,“那支箭穿過的位置,就是這裡。”
那刀是天極辰星教用特殊材料打造,并在打造後注入術法,專門用以對付這些受過密教血飼之法改造的士兵。
士兵在厭手底下顫抖起來,癫狂似的抽搐着,當穿過胸膛的刀刃收回後,帶出一片暗色的血迹,厭松了手,他便像一根煮熟的面條,癱軟在了地上。
同一時間,周圍所有士兵全部痛苦地哀嚎起來。熟悉的痛楚,喚起了不屬于這些鬼魂的記憶,讓他們越發混亂、痛苦,讓他們産生了要分食罪魁禍首的念頭。
戚明漆睜大眼:“小心——”
那些經過改造的士兵,敏捷度和力氣都非同常人可比。戚明漆話音剛落,離厭最近的兩名士兵已經撲了上來,各自手中持有一把長刀,舉在身側,猛地刺入厭雙肩。
刀刃穿透血肉,推着厭不住地後退,在快要接近戚明漆時,兩把染血的刀頭,從厭後背處伸了出來,帶出一片翻飛的鮮血。
“厭!”戚明漆忍不住又喊了一聲,站起身,抱着厭的腰。
士兵們動作一緻地收刀,但就在這時候,厭忽然伸出手,按在兩人手腕上,用力一握,同時捏斷他們的腕骨。
趁着二人哀嚎後退時,厭接過兩把刀的刀柄,一左一右,從自己肩頭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