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得越大,李家與禮部尚書的隔閡就會越深。這樣的好機會,慕青豈會錯過?
她當即就随了李小姐的心意,打了個手勢,兩名暗衛不知從何處來,一人拽着一個,就要送往大理寺。
幾位夫人看慕青的眼色瞬間就變了,李二小姐确實不懂事兒,可若今日輕輕放下,這件事兒總歸可以遮掩一二,不至鬧到明面上。
可長公主這樣大張旗鼓的把人送去大理寺,做事兒過于不留餘地了。
自古以儒學治天下,女子要溫柔寬厚,可長公主行事兒,果真如傳聞,手段過于狠硬。
劉夫人更是驚懼不已,險些要跌倒。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她心裡自然一清二楚,李玉嬌何曾說謊?
倘若真是鬧大了,自己兒子可是難逃罪責。
“長公主,長公主……”
她哆哆嗦嗦到慕青面前,深深行了一禮。
“長公主,畢竟是内宅私事兒,請您高擡貴手,留些顔面吧。”
慕青冷淡的瞧了她一眼:“倘若真如李二小姐所言,這可不是什麼内宅陰私。”
“劉夫人還是趁早教好自己的兒子才是。”
慕青似乎看透了衆人所想,淡聲道:“各位夫人還是引以為戒的好,好好教育家中子女。”
這些貴婦,個個瞧着光風霁月,可哪個手上不沾着幾條人命?現在做慈悲狀,惺惺作态。
公主府的夜向來寂靜如水,丫鬟小厮早早歇下,院裡除了巡守的侍衛,不見一點人影。
檐下挂的燈籠,燭火忽明忽滅。
寝殿内卻燈火明亮,夜明珠散着柔白的光,照得室内纖塵可見。
因着這幾日有多雨連綿,驟然冷了下來,屋裡的地龍又繼續燒着。
慕青卸了钗粉,穿着素白的單衣站在案前。
她俯身,有幾縷漆黑的發從肩上滑落,略微遮住了側臉,身姿纖秾映在窗前。
毫尖撚過墨硯,落在紙上,繪成一張畫像。是一個紮着雙髻的小丫頭,手裡持着一隻團扇,在花叢裡追着撲蝴蝶。
眼波流轉,俏皮靈動。
瑞兒把畫挂起來,慕青往後走到一個合适的距離,看了一遍,懶懶的呢喃道:“這次倒不錯。”
門被扣響了三聲,瑞兒一驚,是誰擅闖公主的院落?竟已到了寝殿門口。
瑞兒擡眼,卻見公主毫無驚訝之色,反而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她動手把畫卷上下軸一折,便看不得内容了。
“進吧!”
那門沒有遲疑的被推開,似乎門外人也習以為常。
夜裡的寒涼浸了進來,瑞兒低着頭,匆匆掃了一眼屏風上挂着的外袍。
她步子很快的走過去,取下袍子搭在慕青身上,攏了攏,将它拽平整。
來人是晏秋,瑞兒很怕他。或者說整個公主府裡,沒人會不怕晏秋。
瑞兒識趣的退出門外。
燭火映襯下,慕青面色如白瓷,透着好看的光澤。
眉目流轉間,多了幾分欲語還休,與平日的狠厲大不相同。
晏秋離她有幾步遠,低下頭。
“有丫鬟往意春院傳遞消息,被扣住了。”
意料之内,衛連城這個人,除非變成畫像挂在牆上,否則一天都不會安穩。
當然,慕青也并不怕他不安穩,反而隐隐有種期待。
衛連城越折騰越好,她倒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在慕青開口前,晏秋突然重重跪在地上,沉聲道:“屬下失職,傳遞消息的侍女應為兩名,另一個……”
他咬咬牙,吐出兩個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