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一隻手牽着淩信,一隻手捂着自己的頭,鼓着嘴老實地說:“如果哥哥得了什麼疑難雜症,我肯定也會給師父寫信的。”
“呸呸呸!”淩信拿手按淩芷的頭,“你别咒我!”
“哥哥!”淩芷捂着自己腦袋,“你别按我了,我本來就長不高。你再按我就更長不高了。”
“你醫書都讀哪去了?你長得高長不高跟我按你頭有什麼關系。”淩信嘴上這麼說,手還是收了回來。
“那你按得我難受嘛。”淩芷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淩信。
“按疼了?”淩信伸手,“我給你揉揉。”
越揉淩芷頭發越亂,她氣得打了淩信一下:“你煩死了。”
淩信避過身去,淩芷沒打招,氣得又追過去打。
她哪追的上淩信啊,每次都是要摸到衣角了,人瞬間就不見了。
追了好一會兒,沒追上,淩芷氣鼓鼓地自己回院子了。
寫信的時候,淩信說一句,淩芷寫一句。
寫完以後,淩芷盯着信上寫的,擡頭看淩信:“言哥哥是因為這幾味藥相沖,才頭暈的嗎?”
淩信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讓你寫信問問薛老頭。”
“那你為什麼不寫信問娘親呢?”淩芷用自己的小胖手慢吞吞地把小紙條綁到信鴿的腿上。
“你傻啊?”淩信說,“娘親知道了,不就代表洛姨知道了嗎?洛姨知道了,那安王殿下就知道了呀?薛老頭雖然煩人,但是他嘴巴緊啊。”
“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安叔叔也不會抛下洛姨自己下山來。”淩芷把手裡的鴿子放飛了。
“你真是個小傻帽。”淩信輕歎一聲,“你看你言哥哥這些年沒回暮雲峰,看上去他跟他父親關系好像不怎麼好。但天下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若是讓他父親知道他在沁春城因為查案子病了……就會很麻煩,你知道嗎!”
淩芷不懂,哪裡麻煩了?
淩信懶得跟她說,說了她也不明白裡面牽扯着朝廷的事、沁春城的事、還有一些陳年舊事。
北寰言自從進了許都,每日勤學苦讀,十二歲就三元及第,不就是想所有人都高看他這個外姓世子一眼。
按照他淡漠的性子,有沒有功名,能不能讓人高看一眼,他都無所謂。
可為着安王府,他必須吃了這苦。
淩芷沒跟着他們一起去許都,她不知道外面人是怎麼傳北寰言的。
什麼他那狀元是靠着自己的父親與陛下的情誼才點上的。
什麼如果沒有他父親軍功在前,他在許都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皇子待遇。
陛下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才把他養在身邊。
如此一類北寰言靠着父親上位,留在陛下身邊,沒有什麼真材實學的流言蜚語,傳遍整個許都。
北寰言面上不在乎,他心裡意難平。
不然為什麼南境巡察使這差事,陛下稍微點了下,他就應了。
北寰言來許都,生病了,而且查的事情毫無頭緒這件事如果讓安王知道了,并且安王插手了這事,無論北寰言費了多大力氣,花了多少大心思,冒了多大的險,最後北寰言的功勞都會被他父親光環取代。
這才是為什麼北寰言明明已經到了沁春城,卻沒有先回暮雲峰的原因。
他也想向所有人證明,他不是靠着父母功績混吃等死的皇家纨绔子弟。
可這些,跟淩芷小丫頭片子說,她又怎麼能明白呢?
她這年紀,還在想着兜裡的果子能不能一個人吃。
不沾一點世俗。
“哥哥,”淩芷拉着淩信的衣角,“言哥哥吃我給他的果子了嗎?”
“嘶……”淩信努力回憶着,“好像是吃了。”
“那就好。”淩芷嘀咕着又去看爐子裡的藥。
淩信心裡罵着小白眼狼,卻是不再逗淩芷,目光落在如墨一般烏黑黑的天幕上,若有所思。
*
這一夜冷威羁押了開國伯府裡的所有人,讓府上管家把賬簿整理清楚,派人盡數送到官驿去。
禦林軍神機營接管了府衙護衛,縱尚第二日去府衙的時候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他看着開國伯府的人把地牢全部占滿,不由得直擦額頭的汗。
這倒底是出了什麼亂子,正四品的伯爵府都能一夜之間讓北寰言給端了。
縱尚找到冷威問情況。
冷威隻說了四個字,以下犯上。
縱尚不懂了,這得是什麼以下犯上,才能讓北寰言動用禦林軍把人全抓了。
正想着,北寰言便騎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