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吏治,是曆朝曆代都不敢懈怠的事。
陛下耐心極好。
他一直在等,等北寰言長大,成為他的劍。
吏治清明,何愁沒有萬邦來朝,東陵盛世呢?
這一夜縱尚想了許多,終是昏昏睡去。
*
翌日他起了個大早,用完早膳就往府衙趕。
不曾想北寰言起得更早,他已經到了府衙後堂,坐了許久。
縱尚上前,給北寰言行禮。
北寰言看了他一眼,便拿起手邊的案冊,遞給他:“左敬業的卷宗我看了,沒什麼大問題。隻是有些量刑,我覺得過重了。”
縱尚立即上前接過來,翻到最後一頁。
北寰言把雪娘、如玉還有幾個雛鳳樓管事單獨圈出來,批示要放。
縱尚略微思忖道:“公子是覺得這些人,沒有确鑿證據,可以放?”
“左敬業把雛鳳樓與地下神道一并擔下,按照你卷宗上審理過程,确實沒什麼證據證明她們有罪。再把她們拘着,說不過去。”北寰言道,“疑罪從無,這道理,縱大人應該明白。”
縱尚當然明白,立即改了結案量刑。
北寰言道:“重刑,提交刑部。其他的能放就放了吧。”
“是。”縱尚說完便去放人。
雪娘在牢裡待了一個多月,看上去老了許多,不如最初在雛鳳樓裡見得那般嬌豔。
從牢裡出來,她整個人也褪去了之前豔麗的模樣。人也變得神情恍惚。
雪娘走到府衙門口,看見府衙門口張貼的告示,才知道其山案子已經審結。
黃海追出來,牽了一匹馬,對雪娘道:“我送你回去吧。”
雪娘回眸看黃海,點點頭。
這次黃海帶着雪娘,很守規矩,沒有趁機卡油。
“黃大人……”雪娘聲音輕柔,“我真的沒事了嗎?”
黃海拿馬鞭甩了一下,道:“大人審左敬業,他供認不諱自己犯下的罪行。你不過就是他的外室,替他賺錢的工具而已。左敬業已經承認是他逼着那些姑娘去賣身,替他讨好南境官員,也是他讓府兵把那些姑娘沉入河底。他已經在供詞上畫了押。小公子……哦,就是南境巡察使說這事波及無辜太多,便把有嫌疑卻定不了罪的都放了。你且安心回去。隻是,雛鳳樓是左敬業的産業,已經被官府查封了。樓裡的姑娘說你待她們不錯,都不肯走,說要等你回去再作打算。”
“左敬業他……”雪娘蹙眉,眼眸紅了一圈,“會怎麼樣?”
“那樣的罪名,逃不過一個死字。”黃海道,“隻等送到刑部複核文書下來,應該很快就會行刑了。”
雪娘掩面嘤嘤地哭了起來。
黃海把雪娘送到雛鳳樓,便打馬回了府衙。
府衙裡縱尚帶着長史一幹人收拾卷宗,北寰言與淩信早就離開了。
*
官驿門口,景雀早早地就站在那等北寰言回來。
北寰言緩步而至,景雀忙迎上去:“恭喜公子,破了假其山的案子。”
北寰言臉上沒有喜悅之色,跟平常一樣,淡然如水。
淩信跟在後面,頭枕着雙手,問:“這下我們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吧?”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進了官驿。
景雀做了兩盞茶,端進來,放在北寰言手邊。
北寰言道:“景叔,你跟我出來有兩個多月了。”
“是。”景雀颔首。
“沁春城的事已經差不多了,我想……”北寰言咬了一下下唇,“回暮雲峰一趟。”
景雀一聽北寰言要回暮雲峰,當即道:“是,公子這些年一直在許都,沒有回去過。臨行前陛下也交代過,若是得空,讓公子回去看看。”
“我這就準備去甯府接小舞與淩芷,”北寰言擡眸看向景雀,“景叔你帶着禦林軍先回去罷。陛下應該盼着景叔回去。”
景雀輕笑:“無妨,陛下身邊有幾個得力的小内官,我出來跟公子幾個月,内庭也不會亂。”
北寰言在官驿與景雀道了别,便騎馬帶着淩信往甯府走。
*
到甯府正是快擺午膳的時候,平安來開門,看見北寰言與淩信回來立即招呼人來牽馬。
平伯早就把北寰言與淩信的屋子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