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還沒來及的開口說話,就被刑部尚書趙文斌接上話茬,說案子若有什麼難處盡管來刑部問侍郎李化。
禮部尚書劉新也跟北寰言作揖說官服已經在加緊制作。
最後兵部尚書江狄見五個尚書都說完,才踱步過來,輕笑道:“這些尚書當年都跟你父親共事過。”
北寰言大概知道一些,點頭說是。
朝廷新貴就是這幅門庭若市的模樣。
三省長官站在另一邊,抱着笏闆望着北寰言,亦是低聲細語閑聊——
“後生可畏啊。”
說這話的是前任吏部尚書宋谏,年過六十,現遷升尚書令,總領朝廷六部。
“言少卿長得随他父親。”
說這話的前任戶部尚書郭睿明,年六十一,現遷升中書令,為中書省長官,實為右相。
“……”
站在一邊隻敢看沒敢說話的是前任禮部尚書霄請,年五十七,現遷升門下省侍中,實為左相。
霄請當年被安王算計過,差點丢了性命,他一直對那事耿耿于懷。
現在看見許景摯把北寰言養在許都十年,終于賜官,一賜官直接官拜四品,同中書門下三品,成為宰輔,幾乎與他齊平,頓時臉上表情豐富多彩。
“上朝——”
朝禮大監一甩拂塵,衆臣按照品階列位,緩步往議政殿走去。
早朝上,戶部尚書翟淳禀報說今年北邊春旱,種子下不了地,請求陛下開鑿河工,灌溉河田。
許景摯聽了指着工部尚書葉溫年,讓翟淳跟他商量一個具體方案,拿給他看。
禮部尚書劉新奏報今年春闱即将開始,一切順利。再有就是跟許景摯回禀春祭的進展。
許景摯一副懶懶的樣子,靠在龍椅上,手裡拿着一個玉佩玩兒,目光不知道落在朝上哪個角落。
這是北寰言第一次上朝,也是第一次看見許景摯坐在朝堂上身為一個帝王的氣度。
他即便是歪歪地斜在那裡,無精打采,也是從蒼穹之上睥睨衆生的龍——不怒自威,不言自嚴。
這也是北寰言第一次體會朝堂上這種靜默的氣氛。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聽着,沒人私下議論。
朝堂左邊站着文官,朝堂右邊站着武官。文官們都是颔首垂目,認真聆聽。武官們則是幾乎把全部的餘光投向北寰言。
所有人都在看,這個繼承了安王殿下絕世容顔的少年,到底有什麼本事可以十五歲就出将入相。
六部說完事,禦史台禦史錦海側出一步,朗聲道:“臣有奏!”
許景摯一看錦海側了一步出來,立即來了精神,他丢了手中的玉佩,端正坐好,似笑非笑盯着他:“說。”
景雀在一邊看着,默默垂下眼簾。
許景摯現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錦海果然不負衆望地朗聲道:“臣參奏大理寺少卿北寰言,利用職務之便包庇南澤王謀反一案重犯!昨日言少卿上任就立即去刑部提時靈回大理寺。前些時日,時靈的侄子時均白跟着言少卿一起回許都,眼下就住在臨府,時家與言少卿關系親密。臣請問,在南澤王意圖謀反一案上,言少卿是否要避嫌?!”
許景摯當即一拍案牍:“對啊!言少卿,錦禦史言之有理!你不應該避嫌嗎!?”
景雀頭埋得更低了,嘴角抿着,不敢笑。
北寰言看了一眼許景摯,他想破這局,其實很簡單,直接說是陛下下的旨,把這事甩給許景摯,讓許景摯背鍋,禦史台的人也不敢随便置喙了。
但他身為大理寺少卿,想要名正言順地繼續查這件事,禦史台的問題,他就必須正面回答,不能躲。
因為這不僅僅是來自與錦海一個人的質問,而是來自于朝廷的質問。
北寰言沒有遵循祖制,先外放,再熬資曆。
直接封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這事太惹人非議。
若是北寰言在錦海質問裡退了一步,那他以後也不用上朝了。
這看似是一場鬧劇,實則是各方試探。
禦史台代表朝廷上所有熬資曆上來的官員,替他們問了這一句。
許景摯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想看看北寰言到底有沒有本事接下大理寺少卿位同宰輔的官職。
北寰言早就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今日上朝必會被刁難。所以他早早就做了準備。
北寰言做事一向秉承一勞永逸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