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規定北寰言就一定要替她、替她的家人翻案。
誰又跟她保證了,見到北寰言,她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就能被洗幹淨。
她們柳家就活該全家被人殺人滅口!
“走吧。”王啟拉起柳夏,“他們當官的,沒一個靠得住的。”
柳夏哭得渾身無力。
王啟看不下去,拉起她,帶着她往城外走。
流雲在後面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
柳夏與王啟出了城,回到原來的住處,已經臨近傍晚。
夕陽把整個村子都照得血紅,柳夏看着這血紅,惡心地想吐。
何等諷刺?!
她殺了那麼多人,竟然能夠逍遙法外!跟當年屠戮她柳家的人一樣!!!
王啟帶着柳夏回到他們的住的地方,帶上籬笆栅欄,扶着柳夏到床上,讓她先坐着,他去準備晚飯。
他們一天沒用飯,早就饑腸辘辘。
王啟看看家裡缸裡還有點小米,就撈出來,放進鍋裡,倒上水,就去升火。
王啟剛把火升好,就聽見外面柳夏跟發了瘋一樣,把屋裡的東西全部都推倒在地。
他也顧不得鍋裡的東西,連忙去看柳夏。
柳夏大喊着,把屋裡僅剩的東西全部都砸了。
王啟過去一把抱住柳夏,不讓她繼續砸東西:“你清醒點!清醒點!”
柳夏一邊掙紮一邊咆哮:“我清醒,我很清醒!我就不該指望任何人會幫我報仇!更不該指望那些狗官!什麼北寰言,什麼東陵最聰明的人,什麼背靠安王府權勢滔天!”
柳夏說着說着便笑了:“哈哈哈哈哈,都是放屁!都是狗屁!他們根本就是官官相護,根本都該死!沒有人會替我們翻案,沒有人會替我們翻案!”
王啟抱着柳夏,想着這十幾年來受的苦,一個大男人竟然也紅了眼眶。
柳夏回過身,抓住王啟:“我們一起去死吧!一起去死!根本就沒人想聽我們冤案,根本就沒人可以幫我們!”
王啟搖頭。
可柳夏心魔已成,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隻想一頭撞死。
王啟見狀,隻能一掌擊暈她,把她放在在床上,讓她休息。
王啟默默地去廚房繼續把方才小米熬上。
王啟望着竈火,長長歎了一口氣。
柳夏曾經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她家逢不幸,也輪不到他這個做下人的娶柳家大小姐。與她成婚的這些年,她無時不刻都在想着報仇。
就像魔怔了一樣。
他們隐姓埋名十幾年,潛伏在許都附近尋找機會。
什麼髒活累活都幹了,才遇見北寰言。
那個少年僅憑着一點線索就破了南澤王意圖謀反的事,還讓南澤王一幹人等都入了獄等候發落。可見這少年聰明絕頂,也一定能憑借一點點的線索,就把當年害柳夏一家的人給抓出來,就地正法。
柳夏是這麼想的。
可他們這樣的身份,如何才能見到官拜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柳夏很關注朝堂上的消息,她大約知道北寰言的家世背景以及在現任東陵帝心中的地位。
她覺得柳家的事,隻有北寰言這樣的人才能幫她,所以才動了那樣不該動的心思。
他殺人的時候,手都在抖。
可柳夏卻從沒覺得害怕。
王啟覺得她不正常,也企圖勸說過。可心魔已成,任誰說都是多餘。
這麼大的命案,北寰言能覓着蛛絲馬迹查到他們這不奇怪。
可這樣一個聰明的人,卻因為别人的一場局,就把他們給放了出來,這就很讓人值得琢磨。
他原本有一萬個理由可以壓着他們不放,卻不曾想,卻找了一個最不該的理由把他們放了。
王啟雖然不知道北寰言有什麼企圖,卻也知道他這樣做必有蹊跷。
王啟想到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經睜眼冷靜下來的柳夏。
鍋裡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很快屋裡就飄散着米粥的香味。
王啟撤了火,拿來兩個碗盛了兩碗米粥,緩緩走到床榻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柳夏,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報仇,不是嗎?”
柳夏翻過身,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