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與郭學林相互對視一眼,對方穿得皆是錦緞,不是尋常人家可得。跟着碼頭上的掮客們格格不入。
寒期起引着五個人往自己住的客棧去,翻出自己這幾日穿的衣服。
這堆衣服裡碼頭掮客的衣裳。
粗布衣裳,這衣裳對襟無袖,還有包頭巾。在這初秋微涼的天氣裡顯得有些單薄。
也有平常百姓衣裳,都是麻布編織。
北寰言看明白了,他要秘密查案子,就不能穿得這麼好。
淩信看這就犯了難:“寒叔,即便是我們三個穿成這樣去碼頭,也沒人信我們是要去搬東西的吧。”
寒期起大笑,看向北寰言:“大公子來江南漕運碼頭,準備怎麼查?”
北寰言道:“我這一路上聽聞貢船翻了以後,除了官府在打撈以外,夜裡還有很多水性好的漁民、漕戶也在偷偷地打撈?”
寒期起蹙眉:“是有這麼回事。”
“這些人打撈的東西,不可能直接出手,走的不是明道。”北寰言道,“黑市那邊應該有彙總,我想先去一趟黑市。”
郭學林問:“你有貢品的單子嗎?”
北寰言點頭:“沒帶出來,但是我背下了。”
北寰言轉身看寒期起,問:“寒管事,柳夏的事,可有頭緒?”
寒期起道:“走之前,去柳夏他們住的地方找了一圈。發現他們家腌漬的魚有江南這一帶的浍魚。許都臨着禦神河,禦神河裡隻有草魚,沒有浍魚。我想鄉味難忘,或許柳夏亦或者王啟是江南一帶的人也說不定。”
“可他們若是江南一帶的人……”北寰言蹙眉,“就跟南境地下神道扯不上關系了。”
寒期起輕歎一聲:“這事還沒查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這邊呆了一段時間,發覺這江南一帶漕運,有意思呢。”
“有意思?”北寰言問,“怎麼個有意思法。”
“我們去碼頭走走,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寒期起努努嘴,意思是讓北寰言他們換衣服。
他們這身公子少爺衣裳打扮出去太顯眼。
淩信、流雲、流風本身就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就是北寰言與郭學林這身衣裳需要換下來。
北寰言換了一身自己常穿的對襟長袍,郭學林也拿出一件以前在家穿舊的衣裳。
寒期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刮胡子了,滿臉的粗糙,再加上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還真像是碼頭掮客。
即便是換了一身衣服,北寰言與郭學林那副貴公子的氣質還是掩不住,寒期起隻能道:“扮成商家的小公子,去碼頭找船頭送貨,也行。”
*
一行人到了方才下船的碼頭。
寒期起明顯是已經在這一片混熟了,看見人就打招呼,最後找到一艘正在卸貨的船,上前跟手上拿着賬本、站在船邊的中年男子說話。
他倆對着北寰言與郭學林指指點點,又點頭,最後兩人一起走向北寰言與郭學林。
那中年男子拿着賬本來,面帶微笑,問:“二位小公子,是來找貨船運貨的?”
北寰言點頭。
那男子問道:“不知道二位小公子想要多大的船?”
郭學林挑眉溫聲問道:“你是這裡的船頭?”
那男子颔首:“不敢當,隻是認識的人比較多。”
郭學林倒是有一副富家子的桀骜在身上,他嫌棄地掃了一眼碼頭上的船,說:“隻有這些船,恐怕不行。我們家送的可是給宮裡的上供貢品。”
北寰言擡眸,看了郭學林一眼,這人對外演戲倒是一把好手。
那男子一聽是貢品就笑了:“小公子說笑了,今年往宮裡萬壽節上供的貢品,也都是從我們仙州碼頭走的。”
郭學林啧了一聲,眼眸微眯:“我看您才是說笑吧。我怎麼聽說萬壽節那批貢品都沉了?定是這船不行!寒三,你找的這是什麼船頭啊?”
寒期起一看立即點頭哈腰過來:“郭少爺,您們家貨要從仙州走,隻能從這裡的碼頭上。上仙州碼頭,隻能找我們宋船頭啊。”
郭學林呸了一聲:“我還不信了,這找不到第二個船頭。”
那宋船頭也不着急賠笑,隻是做了個請的姿勢:“小少爺請自便,買賣不成仁義在,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船,再回來找我也是行的。”
說罷宋船頭轉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