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郭學林還沒有想明白下毒的方法,但是劉謙這時候說出與茶有關,一下點醒了郭學林。
淩芷沒想到下毒手法,可他隻需把淩信與淩芷兩方給他的信息彙總,再加以推斷,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劉謙的犯案手法。
劉謙在沒有神醫谷下毒的确鑿證據的情況下,就這樣公然跳出來指認神醫谷與甯遠商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從他們前期布局深謀遠慮來看,這一局,他不應該赢得這麼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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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尚盯着北寰言,好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
他覺得北寰言這穩操勝券的樣子,很好笑。
北寰言見他逐漸斂起之前謹慎的模樣,心就往下沉了沉。
縱尚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淩信下意識地把手摸在腰間。
縱尚沒動,隻是整了整身上衣衫,輕聲道:“就算郭學林發現了這其中最大的漏洞又如何?”
北寰言眼睛眯起,看着縱尚終于暴露出他本來的樣子。
“那也隻不過是,專門送給你吃的一顆棋子而已。”縱尚也學着北寰言雙手緩緩攏在衣袖裡,“劉謙的師父因為寫了那張毒方,而被秘密賜死。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去給他師父陪葬!
“無論是先帝,還是現在滿朝文武。如果沒有他們,如果沒有東陵政權,劉謙的師父不可能在那場政治博弈中死去。
“劉謙自小無父無母,他的師父收留他,養育他,與他而言就是他的父親,就是他的天。
“而皇太祖許淵,為了自己的政權穩固,用毒謀殺西甯将軍,又賜死了那個一心為了大局,給他寫了毒方的人。
“現在一切,不過就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北寰言緩緩道:“殺死劉謙師父的不是皇太祖,是他自己想要坐得高位的貪心!他本是醫者,醫者仁心!那雙救人的手,怎麼可以因為一己私利、他人私欲而寫下殺人的方子!”
“人有欲望有錯嗎?!”縱尚一聲厲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北寰言深吸一口氣,看着縱尚逐漸猙獰的臉。
許都是一個大染缸,隻要進來,誰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縱尚陰寒的笑容裡帶着嘲笑:“北寰言,你聰明一世,可曾算到劉謙會在這時候跳出來把所有的罪名都擔了呢?”
北寰言緩緩閉上了雙眼。
“你圈禁我?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讓我成為階下囚?!”縱尚笑容逐漸猖狂,“劉謙在前,證據确鑿。是他給時尋下毒,逼時尋設計南境五洲地下神道。
“也是他給先帝下毒,用曼陀羅這一味藥設計神醫谷、甯遠商号與滿朝文武。
“大内的刺殺,也是他找時尋設計的弓.弩。
“還是他去找他救過的教頭,訓練的死士。
“他在淺州的宅子裡不僅有綠菊、曼陀羅。還有死士們用于暗殺、自殺的烏.頭.堿與毒木箭!
“你懷疑我又如何?你敢随便殺我嗎?!我可是朝廷命官,能殺我的,隻有陛下!”
淩信終于忍不了,倉啷一聲抽出飄渺劍,抵在縱尚喉頭:“休要猖狂!”
縱尚根本不怕,他的目光落在淩信身上,迎着刀刃前行,把淩信逼得步步後退:“來啊!動手啊!殺了我,你以為你們能從這件事裡自圓其說?!”
縱尚逼退淩信,轉頭看向北寰言:“北寰言,這樁樁件件都與你脫不開幹系。你真的以為你把幕後黑手揪出來,陛下就能對你全聽全信?!
“他是九五至尊!而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許景摯,不是你父親許安歸!
“當今陛下對你如此放縱,不過就是顧忌你父親舊部手上的兵權!
“隻要有合适機會,你們安王府也會同南澤王一樣,兔死狗烹!”
北寰言緩緩轉過身,踱步過去,按下淩信手中的飄渺劍,絲毫不露怯地對上縱尚的眼睛:“即便現在有人出來替你洗清嫌疑,我也已經派人去監視南境軍營裡南澤舊部。
“隻要他們有異動,我就能坐實你們意圖謀反。
“眼下我雖然拿你沒什麼辦法,但是我已經盯上你了,總不會一直拿你沒轍。”
縱尚從未見過如此堅定而幽深的眼神。
北寰言絲毫不懼縱尚方才說的那些話。
他心中有強大的信仰,讓他做事毫無顧忌。
縱尚看着北寰言這般,笑聲逐漸明朗。他轉過身俯瞰比他矮的半個頭的北寰言:“你不是問我,要硝石有什麼用嗎?你不是派人跟着那批硝石的嗎?”
就在這時,流風扣門而入,他手上拿着一隻純黑色的鴿子:“主子,信。”
那是藏息閣的消息。
北寰言立即接過紙條,一掃而過,下一瞬就把紙條狠狠鑽在手中,死死盯着縱尚。
縱尚輕笑:“北寰言,他日若是事成,你這輕敵的心思,功不可沒!”
北寰言厲聲道:“你故意的!”
“沒錯,”縱尚言語輕挑,“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些漕幫的上峰是我嗎?你怎麼就沒想到,漕幫的賬目都是我故意做給你看的呢?
“那批硝石,我若是想瞞着你運出東陵,絕對會被壓下來。
“相反,我放給你輕而易舉的查到,你就會想知道那批硝石目的地而一路放行。
“但你不知道的是,隻要過了西境,很多事就不在你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