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道:“我聽聞薛家人已經進了勤王府,我相信不久之後,蔚世子的病就會痊愈。西境軍情在上,每到夏季邊境軍情格外緊張。往年西境不進許都倒也罷了,但明年萬壽節是萬萬躲不過的。”
齊丘明白北寰言想說什麼。
陛下壽辰是六月六,正值夏季酷暑。
西境本就少水,一到夏季正是西域諸國處于河水斷流的時期。隻有西涼城百裡之外有條河終年不斷流。
百裡之外。
所有的西境軍對這個距離,深惡痛絕。
當年那場浩天之戰,西域諸國聯軍就是從百裡之外利用巨大器械,從空中射入無數巨大流失,造成了那場曠日持久的火海。
所以每到夏季這個時候,西境軍都會把邊防向外擴展八十裡,以防西域諸國聯盟借着去打水的名義,再次挑起戰争。
二十年前的那場戰争,如果不是西境後方防線潰不成軍。
蔚光良與姚元武早就帶着他們那些精騎直入西域諸國境内踏平他們的狼子野心。
浩天之戰結束之後,無論是西境軍還是西境百姓,都需要休養生息。
那場戰争,隻是把西域聯軍給打退了,并沒有打怕。
西域諸國還在不斷的努力制造新式武器,随時随地準備攻城略地。
年年萬壽節之際,西境局勢緊張,勤王與姚将軍去不了許都賀壽,陛下也從未怪罪。
可再過一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蔚巡生的病愈。
蔚光良不去許都賀壽,蔚巡生也要代表勤王府走一趟許都。
可這一去,能不能回來,就未可知。
所以北寰言找齊丘,把這計謀給他,讓他去跟勤王府與姚元武商量後面的對策。
齊丘道:“言少卿是想讓我去跟勤王還有姚将軍商量西境的……未來?”
北寰言點頭。
不管北寰言目的為何,最少現在看來他不希望西境與朝廷起沖突。
他隻說勤王府與姚将軍府惹上了事,具體細節他隻字未提。
齊丘望着桌上的策論,思緒轉得飛快。
北寰言此舉有試探的意味,這東西,他本可以直接拿給蔚光良看,可他偏偏轉了一道手找了他。
這事如果辦不好,恐怕會徒生事端。
齊丘起身,下了炕,拿起信,對着北寰言一禮道:“我即刻回去準備此事。”
北寰言也跟着起來,下了炕頭,穿上靴子,對齊丘還禮道:“多謝齊大人。但還有一事請齊大人幫忙,不要跟勤王還有姚将軍說這主意是我出的。”
齊丘混官場,明白北寰言這話的意思。
這事隻當是他們西境私下的謀算。
不牽扯北寰言,就是西境覺悟。若是牽扯北寰言,這裡面便又有許多說不清的事。
拉攏西境軍這罪名,他們誰都擔不起。
齊丘從百花樓走的時候,景雀封了五千兩銀子恭恭敬敬地把人送了出去。
景雀說這是北寰言給西境軍營裡那些老弱婦孺一點過年的慰問,請齊大人務必帶到。
這話說的齊丘沒辦法推辭,隻能拿着謝過北寰言,匆匆回府。
*
翌日,北寰言拿着金玉令去西境軍大營。
蔚光良與姚元武聞言立即從校場上下來,回到軍帳見北寰言。
北寰言也不客套,隻說要查西境軍從陛下登基開始十六年的賬簿。
蔚光良與姚元武對視一眼。
姚元武上前道:“西境軍所有的資料都在衙署。少卿若是想要查西境軍曆年賬簿,還需移步道衙署去。”
北寰言請姚元武帶路。
兩人帶着親衛一起騎馬,一路無話。
到了衙署北寰言一頭紮進去就沒在招人。他也不需要姚元武在旁候命,隻讓姚元武自便,他若是查到問題,自會去請教。
姚元武一臉懵,但北寰言手上有禦賜的金玉令。這兩年北寰言查的案子震驚朝野。他去哪裡,哪裡就有大事發生。
北寰言這是奉旨查案,姚元武不敢阻攔,隻是抱拳一禮,便扶刀回西境軍大營。
蔚光良着急,在軍營裡來回踱步等姚元武回來。
姚元武從外面撩簾而入,一臉凝重。
蔚光良見他這樣忙問:“如何?北寰言說什麼了?”
姚元武搖頭:“他倒沒說什麼,直接去查賬了。先前,子安說大理寺少卿北寰言來了西境,我還不信。想着西境這麼多年,朝廷都沒派人過來,怎麼現在有人來了……”
兩人正說着,蔚光良的副将蔚雲在外面回禀說上州刺史齊大人來了。
蔚光良立即讓人把齊丘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