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官吓得跌坐在地,郭學林卻不管不顧地把兩本書冊揣進懷裡,爬起來就往宮裡跑。
許景摯也聽見了聲音,從禦書房起身。
徐迎從外面匆匆進來,欠身道:“是宮外……”
許景摯顧不得穿衣,蹬上靴子就往外走。
徐迎連忙讓身後的小内官把龍袍拿上,一邊跟着許景摯往外走一邊給他把衣裳穿上,最後還給他披上了大氅。
出宮的路上,許景摯遇見來飛奔而來的郭學林。
郭學林見到許景摯根本來不及下跪見禮,他扶着宮牆,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大聲道:“陛下,立即讓禁軍去看宮外的四處招靈台,讓禦林軍去看宮裡的招靈台……”
話音未落,宮外又傳來一聲巨響,地面立即一震,随之而來的便是宮牆外火光漫天。
許景摯給江湖江海一個眼色,兩人立即麻溜地退下去辦事。
許景摯示意郭學林跟着他,一群人往宮門城牆上疾行。
兩人爬上城牆,站在高處才看見城裡已經起了兩片火海。
皆是招靈台所在的方位。
火勢蔓延得極快,人潮在往皇宮裡奔湧。
郭學林一拳打在城牆上,怒道:“臣無用,直到方才才參透對方想利用招靈台做什麼!”
“你是怎麼發現的?”許景摯站在城牆上,睥睨衆生。
郭學林回道:“拉木頭的馬車數量不對。三月一萬斤木頭,用了三輛馬車,到了十月一萬斤木頭用了五輛馬車!說明木頭的單個重量變重了,用的馬車才會變多。
“而且這次十月這次木頭,是從西境林場拉來的。
“陛下,黑市西境丢的那批硝石被做成了火藥,塞進了這些木頭裡,又偷偷地運回許都了!
“對方處心積慮沉船偷硝石、生靈塗炭殺害那麼多漕工建招靈台,就是為了今日炸許都的行動!”
城牆下整個許都水龍車都已經出動,可火勢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許都宅子裡蔓延。那仿佛是一條帶着怨氣的火龍,準備用它的炙熱暴躁的吞噬一切。
許景摯冷冷地看着,一言不發。
*
宮裡的招靈台上也站着一個人。
那人身着四品官袍,手持火把。
火把照亮了他的臉。
今夜無光,縱尚很容易就眺望到宮外因為爆炸而騰起的火光。
這樣看着,黑夜宛若一顆碩大的隕石,帶着火焰徐徐下落,把所有火光擠壓。
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沒回頭,輕聲問:“你要來親自行刑嗎?”
那人藏匿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繞到了縱尚面前,接過那個火把,低聲道:“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縱尚後退一步,讓開招靈台上點火的位置。
那拿着火把的手,緩緩靠近點火台。
隻要這一把火下去,這皇宮就會毀于一旦。
什麼九五之尊,什麼真龍天子,都抵不過這些真正埋在地下的火藥。
“呵呵……”那人開始強忍着笑意,偷偷竊喜,最後終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你們要我生不如死,我便要你們都跟我去陪葬!!!”
火把離手,墜入火盆。
被火光照得變形的臉,異常猙獰。
“咣當”一聲,火把落入火盆,那人瞳孔在火光中透出狂妄的光。
笑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那人睜大雙眼,看着那火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下一瞬隻聽“嗖”的一聲破空之聲追來,一箭射在了那人肩膀上,弓力直直把那人帶出去一丈遠。
再擡眸,那人看見招靈台不遠處的屋檐上站着一個身着勁裝的女子,那女子手上拿着一把銀色小弓,在逐漸出現的月光下閃着銀光。
那女子身邊站着一個碧衣少年,那少年雙手攏在衣袖裡,目光淡然地望着他。
“你們!”那人發出一聲驚呼
北寰舞與北寰言一起從屋檐上一躍而下。
那人看見了北寰舞帶在右手上用來拉弓的白玉扳指,那是許安歸的東西。
北寰言緩步上前。
明月剛剛從雲後探出半個身子,月光如水一般斂入了北寰言的雙眸,他淡淡道:“白成。或許我該稱呼你為,前任刑部尚書之子,盛泉。”
“你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