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吐了口氣,桑塔看着眼神變得迷離的胡淞,突然覺得當時死了也挺好的。
“一邊說愛我,一邊傷害我。”
不管胡淞的手有多抖,眼神有多麼愧疚,桑塔拿起醫藥箱裡的繃帶,一點一點掰開了胡淞的手指。
“你說,我要怎麼留下來。”
胡淞不應聲,隻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染着桑塔血迹的指尖。
“我不愛你嗎?”
“要以朋友的身份留下來嗎?”
“把房子騰出來,看你和别人結婚嗎?”
“我們的戒指她戴着好看嗎?”
看着眼神變得痛苦無比卻不言語的胡淞,桑塔的語氣淡漠、無奈、絕望,最後全都化為了一句自嘲。
“我很賤嗎。”
桑塔手上的血在腦海裡揮散不去,胡淞久久不能回答,隻是痛苦的捂着臉蹲了下去。
他沒想傷害桑塔。
他沒有,他沒有想傷害桑塔。
看着蜷在地上的胡淞,桑塔望着窗外的黑夜,長歎了口氣,他真的不想說這些事,他覺得很累,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說破呢。
沒有轉機了。
“抽空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夜晚冷冽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最後提醒胡淞一句,桑塔按關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胡淞的身影一點點在眼前消失。
腦袋輕靠着電梯,桑塔嘗試着把手機開機。
22-21-20-19-18-17-16…
電梯上方的數字不斷跳躍下降。
手機還有百分之十的電量。
桑塔翻了一下未讀短信和未接來電,看着最新的一通未接來電,撥了過去。
“喂。”
叮—
電話接通的時候,電梯也抵達了一樓。
“還沒睡嗎?”
“喂,你很久沒來了。”
桑昀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桑塔推門進了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熟悉的店老闆不在,年輕氣盛的小孩不滿的朝他嘟囔了一句。
桑塔對着電話那端應答了一聲,随手抽了瓶牛奶就坐到了窗邊。
大概是看見桑塔臉色不太妙,小卷毛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一路注視着桑塔,直到他坐到窗邊,打開牛奶喝了後,才收回了跟随的目光。
“還沒睡。哥打了很多電話,有什麼急事嗎?”
已經夜裡一點了。
桑塔也沒想到最多的未接來電是桑昀,最新的是剛才十二點撥的。
大概是因為一直沒打通桑塔的電話,桑昀又發了短信,讓桑塔看見消息時,随時給他回電話。
“也沒什麼急事,你回北桉了嗎?”
“嗯。”
桑昀看着桌上藍色的袋子,輕聲開口:“阿曼說想去北桉玩幾天,最近又一直聯系不上你,所以…”
桑昀話說到這就停了。
桑塔喝着牛奶不應聲。他和桑昀本就很少聯系,隻是偶爾節假日時會問候一句,這個時候說一直聯系不上他,大概也隻是因為嫂子李曼妮的原因吧。
桑塔正想着,桑昀那邊又問了句,“你們還好嗎?”
電話那端明顯沉默了下去,桑昀抿了抿嘴,換了話題,“工作不忙的話,周六見?”
“嗯。”
約好時間後桑昀就挂了電話。
桑塔看着百分之三的手機電量,起身走到了收銀台旁。
“幫我充個電。”
瞥了眼不開心的小卷毛,桑塔把手機放到櫃台上,自己走了進去。
櫃台裡面空間不大,桑塔癱坐在地上,單腳抵在櫃台下,雙眼無神的盯着天花闆。
好想睡覺。
瞄了一眼桑塔,闆舒彎腰拿了桑塔的手機去充電,随後挨着桑塔也坐了下去。
闆舒剛坐下,桑塔就偏頭靠了上去。
“住酒店還是我家?”
小孩清亮的聲線在耳邊響起,桑塔閉着眼搖了搖頭。
闆舒伸手拿了自己的外套蓋到桑塔身上後,便沒再說話。
世界瞬間安靜了。
聞着熟悉的衣服味道,桑塔漸漸放松下來,不知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就聽見闆舒在說便利店門前的街道兩旁要修花壇。
“一整條街道都要修,我們門前也是,到時候會有一簇一簇的花,每天隻望一眼,都覺得漂亮。”
“是嘛。”
桑塔随口應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花壇修好。
“你好,結賬。”
有顧客來結賬。
闆舒拍了拍桑塔的頭,起身拿着掃描槍掃碼,餘光瞄了一眼桑塔,就見桑塔一臉世事終了,他與塵世再無緣的模樣。
“怎麼一副你看不到滿街都是花的樣子了,很期待這個花壇嗎?”
桑塔沒說話,掀了闆舒的衣服,懶懶的站起身來,又繼續靠在闆舒肩上。
見桑塔不理自己,隻是盯着外面的街道看,闆舒低頭,反手就戳上了桑塔的臉,語氣有些嬌嗔。
“為什麼不回答?”
便利店外面的街道還沒有開始動工,闆舒也隻是剛知道要修花壇的消息,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動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工。
“我一會兒要生氣了。”
見闆舒撇嘴,桑塔不禁失笑,搖着頭直起了身子,“多大的人了,還這樣。”
話是這麼說,桑塔摸遍全身上下,還是拿出了顆棒棒糖遞給闆舒。
“十八啊。”
瞄了一眼收銀台前的棒棒糖盒子,闆舒緩慢的拆開棒棒糖的包裝,塞進嘴裡後,又慢悠悠的瞥了一眼桑塔,“拿免費的糖哄我?”
桑塔沒說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雙手一攤,表示什麼也沒有了。
“你把你給我呗。”
闆舒忽然湊到桑塔眼前,脖頸處挂着的耳機音樂模糊的洩出到桑塔耳邊。
蒸汽波。
望着闆舒明媚的笑容,桑塔伸手摸了摸闆舒的卷發,微笑着不說話。
闆舒還小,他們認識也不久,說愛他也隻是圖個新鮮罷了。
闆舒從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