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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熾熱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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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把話說得太絕情,桑塔擡眼瞥了一眼闆舒的橘紅色卷發,生硬的轉了話題。

“什麼時候染的頭發?”

闆舒揪了一撮眼前的頭發拉長看,倒也不在意桑塔不回答,因為桑塔已經明确拒絕過他三次了。

事不過三,桑塔後來就直接不回答了,他都習慣了以朋友的方式和桑塔相處,隻是偶爾還是忍不住問。

“就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染的。”

闆舒松開自己的頭發,轉眼就興緻勃勃的和桑塔聊起了最近的生活。

期間闆舒不停的說着,桑塔雙手撐靠在收銀台上,偶爾有人來時,桑塔就主動去掃條形碼結賬,闆舒也自然的把位置讓給了桑塔。

說完了自己的近況,見桑塔的臉色好了許多,闆舒這才指了指桑塔腳上的拖鞋以及桑塔綁了繃帶的手腕。

“我知道你回老家了。可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孩的聲音冷兮兮的。

桑塔稍稍低下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拖鞋,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腕被鐐铐磨破了點皮。

從櫃台處抽了張創可貼貼上,桑塔什麼也沒說。

闆舒緊皺着眉頭,卻沒有追問。

淩晨五點的街道微微有了些亮意。

桑塔看着冷清又空曠的街道,忽然生出一絲悲涼之情來。

“周一我收到胡淞的消息,他說我再不回來,他就自殺…他說想和我好好聊聊,把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

桑塔低聲說着,現在提到關于胡淞的話題時,他都覺得很累。

“我不想身上背條人命。”

桑塔解釋了一句。

闆舒不應聲,默默聽着桑塔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我回來後和胡淞發生了沖突,不小心被刀劃到了手腕。再後來我就被胡淞關在了家裡,手機和證件被沒收鎖在了櫃子裡。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換了家裡的門鎖。”

桑塔低頭擺弄着櫃台上的棒棒糖盒子,語氣聽不出情緒,“可能是為了結婚吧。”

桑塔說完結婚這句話後,忽然就沒了聲響。

闆舒也沒有說話,隻是盯着桑塔的手腕看。

越看越覺得繃帶真他媽刺眼。

“我去找他去。”

“你以什麼身份去找他。”

伸手拽住了闆舒的衣角,桑塔說出口的話冷淡,“以朋友的身份嗎?”

“……”

眼前闆舒的背影或許是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着,桑塔輕歎了口氣,低頭握住了闆舒緊握成拳的手。

“答應我,别去。”

“……”

店裡安靜,闆舒的手越捏越緊,桑塔垂下眼眸,一點一點卸掉了闆舒手上的力氣。

“我都還好。”

“所以是有多好?”

闆舒忽然轉頭,盯着疲憊不堪的桑塔卻說不出責怪的話來。

桑塔擡頭看着生氣的闆舒,盡量輕松的笑着。

闆舒不說話,眼角微紅像是上了一層薄粉,桑塔心裡更難過了。

“我不想你擔心我。”

桑塔的話音落下。

闆舒扭過頭半晌沒說話。

擡手揩去闆舒臉上的淚,桑塔心裡酸澀不已。

他何德何能,遇見這樣一個少年。

“你就是放不下他,否則,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朋友也好,弟弟也好,随便什麼身份都好,我隻是想為你讨回個公道,他憑什麼這樣傷害你!”

“我沒有。”

“你怎麼沒有?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從來都不會讓我插手你的事情。”

雙眼濕紅的望着桑塔,闆舒一點兒也平複不了自己的心情。

要什麼樣的沖突才會劃傷手腕,要有多偏執才會把人關起來,又是有多愛才會不舍得離開那個家。

“偏偏你就覺得是為我好,不想把我卷進來,可是,在這偌大的北桉城,你除了我還有誰?”

闆舒哽咽着說出口的話一字一字的砸在心上,桑塔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出口的話隻剩抱歉。

“你知道我不想把你卷進來就好了。”

移開視線,桑塔轉過身摩挲着櫃台上的棒棒糖盒,隻覺得糖果的包裝顔色好看,五顔六色的。

好一會兒都沒聽見闆舒的聲音,但桑塔知道他說的話,闆舒會聽。

砰—

“我真服了。”

身旁闆舒一拳砸到桌上的聲音傳到耳朵裡,桑塔剛轉頭,手裡的糖盒就被闆舒一把拿走了。

“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有什麼好的。”

桑塔看着瘋狂拔掉糖果的闆舒不回應,隻覺得各人有各人的命,愛上誰,和誰相愛,都不過是那樣,在一起或者分開。

“煩死了煩死了。”

拔完了糖盒最上面插着的糖果,闆舒又撿起桌上的糖一顆一顆插了回去。

為什麼不能看看我,為什麼不能給我個機會,為什麼不能依靠我一次?

闆舒擡眼看着桑塔,瘋狂湧到嘴邊的話卻不能問出口。

“别煩。”

伸手揉了揉闆舒的腦袋,桑塔望着闆舒笑了一下,果然是小孩心性。

“謝謝你,小舒。”

“這輩子能認識你,和你做朋友,我已經很知足了。”

桑塔說出口的話溫柔又真摯,闆舒盯着桑塔看了好幾秒,什麼也沒說,移開視線瞥了眼外面的天色,闆舒拿起自己的外套遞給桑塔,語氣不容反駁。

“先跟我回家睡一會兒,等醫院上班了再過去,我看看你手上的傷。”

“你爸呢?”

“老闆出去旅遊了,沒十天半個月回不來。”

“好。”

知道闆舒嘴硬心軟,桑塔也不矯情,披上闆舒的衣服就往外走。

淩晨還有些涼意,桑塔看着空曠的街道兩旁,又望着彎腰鎖門的闆舒,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悲。

“你想想要不要住我家,不想住我家的話,我給你訂酒店。”

闆舒頭也沒回的說了句,桑塔攏了攏外套,低聲笑了出來。

闆舒直起身子,看着路燈照耀下的桑塔,闆舒忍不住彈了一下桑塔的額頭,“笑什麼?”

“沒什麼。”

闆舒力氣不大,桑塔笑着搖了搖頭。他隻是在想,他活了二十七年,沒想到最後給予他安慰和支持的不過是個十八歲出頭,認識沒多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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