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卿歸沒給出任何回答,“先去洗漱,我去端飯食。”
朗翡沒有尋根究底,知道就算他再問,這人也不會說,不管他們昨夜再如何抵死纏綿?他們當下仍然還算是陌生人。
想到昨夜的折騰,忍不住扶扶自己的腰,分明看去很是瘦弱的一人,在床上怎麼能這麼瘋?要不是自個兒有點底子,得被人折騰死在床上。
一瓦罐粥,配着幾碟小菜,還有一屜從外面買回來的包子饅頭,正冒着騰騰熱氣。
朗翡本來沒啥感覺,嗅到散發出的香味,突然很餓,很正常,當下午時以過,又被折騰一夜,不餓才不正常。
拉開椅子坐下,不适地微蹙眉,這種難受比被人劃了一刀還讓人難捱。
“小心燙,”頌卿歸把盛好的粥推到朗翡面前,“下次我會注意不做的太過。”
這類似認錯的軟話讓朗翡就算看見讓人糟心的銀色鍊條露出來,都隻覺得它圈在那清瘦的小臂上好看的緊。
喝了兩口粥才反應過來,他什麼時候答應有下一次了?
對上那雙彎彎的笑眼,又覺,也不是不行。
靠,他這怕不是栽了吧?對着這個相識不到一天的人,這個有着滿身秘密的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栽了,栽的有多深說不清,反正活了二十七年,他這是第一次和人行雨水之事,還是居于下位。
“我聽說過葉承柳,他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下次再遇,下死手吧。”見着對面的人眉頭微蹙,長長的睫羽抖落一片光影,沒了那股嚣張傲人勁。
“你不是不想放我走嗎?”眉宇舒展開,笑着問對面的人,那笑怎麼看怎麼有點欠。
“陪我兩年,我送你一份絕世秘寶。”垂着頭,看不見眼睛的瞳孔,隻能看見那條彎彎的笑弧,配着那極清極淡的語調,說不出來的詭異。
“具體說說,我斟酌斟酌。”帶着玩笑意味兒。
頌卿歸夾了一塊拌黃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咽下,輕描淡寫扔出兩字,“枕槐。”
朗翡懷疑自己聽錯了,再想不到其他事,腦中循環着“枕槐”二字。
——
“枕槐”,應該說是“枕槐寶庫”,傳聞是二十多年前安王準備造反而準備的,對江湖人說起安王或許都無多少了解,但要說起逍遙劍,念逍遙,那便無人不知了。
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有這麼兩個出衆的劍客,兩個都在之前提起過,絮柳劍與逍遙劍,都是靈動飄逸的劍招,三分的神似變夠大半個江湖津津樂道許久,為着這,兩位劍客第一次見面就出言邀劍,他們可說是不打不相識,一次比武後,結伴闖蕩江湖,在随後的年月中闖出赫赫名聲,徹底揚名是在剿滅血煉魔教時,兩位劍客是當時正道的領袖,正道衆人在他們的帶領下,将魔教衆人剿滅殆盡,而魔教教主是死在絮柳劍手中,兩大護法死在逍遙劍劍下。
那時的江湖喧嚣熱鬧,又充滿無數腥風血雨。
可不知何時,逍遙劍漸漸淡出衆人視線,獨留絮柳劍一人,他的潇灑風流,他的機智聰明,他的正義凜然……
最後一次再有逍遙劍的消息是他因謀反而被斬首的那時,也是從那時起,“枕槐寶庫”的消息漸漸傳入江湖,消息傳得很玄乎,說裡面錢财珍寶無數,更有着許多失傳或者各大名門私藏的武功秘籍,可沒有誰能真正準确的說出“枕槐寶庫”的消息,連它是否真正存在都無法确認,漸漸便成了江湖又一隐秘傳說。
而不久後絮柳劍的死亡,更顯得此事撲朔迷離。
……
上上下下打量着頌卿歸,第一眼他就瞧出這人身上充滿無數秘密,卻未曾想到他還知道有關“枕槐寶庫”的消息,不對……
“你今年才多大?那都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事了?”筷子還握在手中,卻沒再動筷。
“願意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吃着包子。
“先不論你說的是真還是假,”放下筷子,拿了個包子,笑容中滿是肆意,“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下。”話罷咬了口包子,皮薄餡多,味道不錯。
“你想走?”聲音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幹枯而怪異,那雙死灰色的眼中霧氣翻湧,滲入骨髓的危險,一點細微的弧度在唇角若隐若現,“除非我死。”
“頌兄,人是自由的,更勿論江湖人。”
頌卿歸垂下睫羽,低笑出聲,嘶啞難聽,“江湖人~”帶着嘲諷與厭惡。
轉瞬間又恢複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你接着吃,我去給你端藥。”
朗翡有點食不知味,他似乎,不是似乎,是肯定惹人生氣了,但就如他話中所說,人是自由的,更勿論江湖人,潇灑肆意如風,仗劍騎馬走天涯,沒人願意在一地過多停留。
隻是想到昨夜發生的事,又覺得他這樣拒絕很不妥,他可不想當個不負責的風流浪子。
一碗冒着苦澀氣味的黑乎乎藥汁頓到眼前,“治内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