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讓淩霜轉過去,出乎意料等來的不是懲罰,隻是澤沐然将頭靠在他的肩上,疲憊的歎息:
“我好累。”
澤沐然捂着仍舊很痛的羽翼,即便傷口已經愈合,但卻仍舊沒有全部接上魔力回廊與神經,實在無法擡起那一翼。
淩霜惴惴不安:
“你不罰我,糾正我的錯誤嗎?”
澤沐然輕輕嗯了一聲,疲乏而困倦:
“你隻要記住,你爹不能被逼急了,不然就會像今天這樣。”
澤沐然閉目,他在想,那麼墨軒逍遙犯錯呢?誰又來懲罰他呢?
淩霜真的做錯了嗎?墨軒逍遙他偏心,他總是,總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陰暗的他們好似在角落裡靜默的腐朽,因為他們都在等待,所以便總是被忽視。
澤沐然伸手,按在淩霜的後心,感受着心跳:
“疼嗎?”
淩霜閉目,淺笑着:
“好痛。”
澤沐然沒有擡頭,他知道,他懂得。
他和淩霜一樣,都有一個最想說的話,但他們都沒有對墨軒逍遙說,他們沒有那個資格。
其實,墨軒逍遙是動了撤掉淩霜少家主之位的心思的,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讓這一切合理。
如果沒有約定,那麼這次的事,想必他會一時腦熱的去應下吧。
如果墨軒逍遙真的沒有起那種心思,他一開始就會拒絕的。
澤沐然當然懂得墨軒的考慮,如果可以,墨軒逍遙甚至自己也不想當家主。
如果有的選,他當然不想把這份重擔強加在悠然與淩霜的身上。但他忘記了,今天的一切地位,都僅限于他是家主還在位的情況下。
沒錯,不是淩霜的錯,是軟弱多變的墨軒逍遙先讓他們心痛的:
“那你就沒錯,是他先開始的。”
淩霜搖搖頭,按着心,他已經不在為那些而心痛。他為墨軒逍遙而心痛,比起喜悅,那是懊悔,不舍,與悲憐:
“可比起他傷害我,這般,卻叫我更痛心了,也許,我應該一直忍耐下去。兄長……我舍不得看他疼。”
淩霜把和光同塵向後遞去:
“罰我吧,為了不讓嘗到甜頭的我,懂得你樂趣的我,因此一錯再錯。”
澤沐然心中有些驚訝,他擡起頭,接過劍,看着淩霜的背影問:
“為什麼?”
淩霜苦笑了一下:
“我很害怕,變得和你一樣。即便你哄騙我爹,麻痹我爹,設計将他困在你的圈套裡,你也并沒有得到你想要的。”
澤沐然抽劍,他憤怒,窩火。
因為淩霜說的沒錯,墨軒逍遙打心底就不信任自己,隻要稍微露出一點本相,他就吓得瑟瑟發抖。
比起親情友誼利益權衡,墨軒逍遙更就無法從任何角度來真正接納他。
墨軒逍遙會逃走,就像是今日那般,即便知道那都是假的,可卻甯可相信全都是真的。
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隻能小心壓抑着氣息,不然就會将一切搞砸。
澤沐然看着那無刃的和光同塵,問: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淩霜褪下外衣,做出受鞭刑的姿勢:
“從鳥鳴噤聲的時候。”
澤沐然森笑,啊,隻有淩霜最懂他,真叫人感動不是嗎?在這世界上,唯一注視着他,選擇注視他的人,一直注視着他的心,原來隻是他自己。
有朝一日,當淩霜知道他們本應該是一個人的時候,他會怎樣想呢?一定,會很寂寞吧。
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的人,比他們兩個更懂彼此了。
和光同塵抽在淩霜的背上,留下鞭策的印記,澤沐然心中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