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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芙蓉鞍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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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凜接過對面遞來的茶盞,以飲酒的豪氣仰脖一飲而盡。

“今年省試有個頗為伶俐的學生,是我從前在均州的一位舊識......”

白秀吟忽然“哦”了一聲,作出恍然大悟狀:“我聽惠和提起過,是那個‘孽緣‘對吧?”

“......”張秋凜在心裡把方循罵了一頓,為了眼下交流便利,隻得認道,“是。”

白秀吟點頭。“我略知此事。鑒生有何事不解,不妨直接道來。”

話到了這份兒上,張秋凜也不再扭捏。

“我近日又見到了她,總是反反複複想起從前的事,但時過境遷,她似乎早已走出來了,而我還在原地徘徊。”她頓了頓,“是否連你也覺得,這是一段孽緣?”

“未必。”白秀吟沉聲思忖道,“我且問你一件事。你對我說的這些,可曾對她講過?”

張秋凜愕然搖頭。“沒有,我跟她說幹什麼?”

“既然你們已成陌路,你的執念是什麼呢?”

執念麼?張秋凜扪心自問,覺得好似有幾分道理,一時卻也說不上來,便如實道:“我不知道。”

“無礙。那你想要什麼?忘記這個人,還是把她找回來?”

答案在張秋凜腦海中形成了壓倒之勢。但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想滿足自己的欲望。”

白秀吟露出困惑的表情。

張秋凜解釋:“我不知道她想聽什麼話,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擾她,有過許多次重逢,她給我的感覺總是......不想再見了。”她越說越惶恐,還是第一次把心裡私人的念頭說與外人聽。

“抱歉,我說太過了。”

白秀吟道:“鑒生如此信任我,倒是一種榮幸。”

張秋凜道:“我自認沒有朋友,隻有朝堂上的同僚,卻不能聊這些私事。惠和與柏寒他們,固然是為了我好,但總是說不明白,大抵是男女之間總有差異。思來想去,隻能想到你,雖說多有唐突,但我實在沒有别處去。陛下要将我下放光州,不日就将啟程。若想不明白這件事,我不該走。”

白秀吟笑了笑:“你這副糾結的樣子倒是難得。我有一些愚見,你不必全然聽取,隻當圖一樂了。你覺得這是感情上的意氣用事,是自己的私事,其實不盡然。”

“若對一人念念不忘,那人便成了鏡子。在這事上猶豫不決,放到公事上,亦難保不會躊躇生禍。萬事萬物,皆出于心。”

“就拿你方才所說,惠和與你的思維不同,他那個性子我還多少知道一些,我倒覺得,男女之間未必有多少天然的區别,但社會地位的差異又是事實。在這一點上,我也曾經迷茫困惑過一段時間。我家這一輩無男丁,我又是長女,便是當作一個男孩般教養大的。”

“我說這麼多,是因為覺得奇怪。今日你說的這些苦惱我都能理解,但我本以為,能做到你這個位置的人,應該已經不受其困了。”

張秋凜的眼前一閃而過十五歲那年,亂軍之中四處逃難,她是全家唯一活下來的人。

作為溫頌聲的弟子,她走了一段很遠的路,懷有才華與野心。但其實她有的更多是幸運。

幸在出身名門,拜得名師;亂世未死,年少得志。

“如果是我或者惠和遇到了此事,結局無非兩種。”白秀吟道,“要麼幹淨利落的斬斷,要麼誠懇踏實的追回,凡是徒留在原地揣測自苦之人,便是不敢擔責,逃避現狀罷了。”

張秋凜的視線垂下去,手掌攥緊了桌角。“你說的......有理。”

“個人拙見罷了。鑒生隻當聽個樂。”

白秀吟接着給二人倒茶,不再多說什麼。

張秋凜的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也是有口難言,忽而抱拳拜謝:“多謝文舉,今日助我良多。”

她臨走前,回頭道了一句:“今日始知你與方惠和倒是十分相配的。之前你們的婚宴我錯過了,這一去光州,陛下不知何年何月才準我歸京,往後侄兒滿月宴怕是也要錯過。我且提前在此祝福你們,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辭别諸友,理順心緒,再踏征途。

張秋凜出城時正是秋榜前一周,天氣始涼,寒風振骨。京城裡華燈初上、秋葉夾紅,正是一年豐收好時節。可她一路車馬逆行,背着這篇繁華地遠去了。

入城的車馬裡,混着一位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老翁,懷裡抱着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娃。他們站在城樓前,仰頭望着那輝煌而森嚴的高牆,仿佛被震住了。

許是停留的太久,城門守衛走過來盤問:“喂,你們去哪裡的?”

“......我進城找人。”老翁用手比劃着,“我們村的大才女,進京趕考來的,大概有,這麼高了吧......”

張秋凜乘的車從他們旁邊經過,她無意中往外看了幾眼,眸中一愣。

這不是東臯村的張大伯嗎?是個木匠,做活細緻,為人親和。

“停車。”

她披了一件寬大的玄色氅衣,将帏帽壓低,朝這邊走過來。那群守衛見了她,退後到一旁。老翁起初沒認出來她,吓得朝後跌了幾步,直到看清了帽檐下那雙清而亮的眼睛。

“......張秋凜?”他大聲地問,難以置信般地将她反複打量,又推醒了懷裡的小孩,“微兒,還認得你張姐姐嗎?”

那孩子剛睡醒,雙頰通紅迷離着眼,卻是“嗯”了一聲。

張秋凜盯着這娃:“這是......?”

“玄兒的妹妹。對了,我們就是來找玄兒的,您一定知道她在哪兒吧?”

張秋凜的眼神躲閃,含糊地道:“進城說。”

她本該在今日黃昏關閉城門前離開京城。皇帝對她下放的處置是一道密诏,除了溫頌聲和少數幾人之外,朝廷中的多數并不知曉她的行蹤,都以為她還繼續在京城作浪。

皇帝到底是想作何安排,她已有推測,但還不敢下定論。

總之,她沒時間親自帶他們去找人。

“阿福。”

張秋凜來到學生時代經常和方循他們光顧的一家茶樓,當初的老闆兒子、如今的老闆趙福是她的半個發小。茶樓開得離城門很近,她隻知道這一處可以托付了。

“這幾人是我在外地的朋友,要來京城找家人。地址在城東北的百家書院,他們到此人生地不熟的,勞煩你帶他們過去。”

張秋凜把幾兩碎銀塞進了趙福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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