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樂愣了一下，然後笑笑：“軍中還有多少糧草豈是我一個軍醫能夠知道的？”

“但是軍中現在都要傳遍了，說是糧草隻剩一個月的分量，再打下去估計又要斷糧。”旁邊有人接話。

沈忻樂還沒說什麼，旁邊的雲霞先皺起眉頭問：“将軍都還沒有說什麼，怎麼就有人往外傳這種謠言？”

“我就感覺不像是謠言。”

“對啊，要是謠言的話，早就澄清了吧。”

沈忻樂沒再接話，任憑軍醫帳中的人一言一語地接着聊了下來。

“好了，與其聊這個，不如好好養身體，快點好起來，把南蠻打回去。”一道聲音突然從帳外響了起來。

營帳裡的讨論瞬間停了下來。

來人身形高大又不過分健壯，營帳簾子落下，赫然是娘子軍副将李羽。

“小沈大夫，曲從将軍找你過去一趟。”她看向沈忻樂，微微笑道。

沈忻樂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沈大夫帶着你的弟弟妹妹一起來了。”李羽道，“曲從将軍讓你帶着他們熟悉一下軍營。”

沈忻樂臉色都變了，說不上來是驚喜還是驚吓，她艱難應聲道：“好。”

說完，将開好的藥方遞給自己面前的娘子軍，又拜托雲霞幫她照看一下剩下的傷患，這才跟着李羽離開。

沈忻樂的确沒想到沈陽會将沈绮英帶進軍營，消息沖擊之下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李羽還提到了一句“弟弟”。

到地方一看，一個老頭帶着兩個小孩，沈當歸長高了不少，面容張開之後南蠻的相貌特征反倒不明顯起來。

而沈绮英，炮彈一樣沖過來抱住了沈忻樂的腿。

沈忻樂無奈，拍拍小姑娘的腦袋：“走吧，帶你們安置。”

沈绮英這才悶悶松開。

一邊走，沈陽向沈忻樂解釋，他前段時間将傷養好了。

将軍因為沒能将被搶走的藥材找回來，自己出錢給他們把被搶的藥材補貼了回去。

沈绮英雖然想姐姐，但是卻也每日耐下性子來背誦醫書。

至于他們倆來當軍醫，怎麼把沈當歸也帶了過來。

沈陽讪讪一笑：“小當歸是來參軍的。”

沈绮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補充。

沈忻樂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曲從夫人已經讓人将他們的住處什麼的都安置好了，沈忻樂隻用領着他們說一下哪裡能去，哪裡不能去。

因為沈當歸是混血，隻能先從夥夫做起，不過他有一口吃的就能活，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将沈當歸送去了後廚，沈忻樂才領着老爺子和小姑娘去見了李大夫。

軍醫都歸他管。

等兩個老大夫見了面，沈忻樂才知道自家老爺子竟然和李大夫是熟識。

因為沈绮英年齡太小，沒有給她另外安排住處，直接讓她與沈忻樂住一起。

雲霞得知時還尤為高興。沈绮英年紀小，又乖巧懂事，直接哄出來了雲霞省着吃的半罐蜜餞。

曲問清聽說此事趕來時就看見雲霞與沈绮英在一旁姐友妹親，沈忻樂坐在旁邊像是失了魂的模樣。

“妹妹來了不高興嗎？”她笑着施施然坐下。

“唉——”沈忻樂長長歎了口氣，面上滿是憂愁。

“你不懂。”她就連聲音都染了愁意。

他們一家人，隻有绮英在殘酷的曆史中活了下來，有了一個，除了親人早逝之外還算圓滿的人生。

但是沈忻樂卻不知道，沈绮英進軍營這件事，在昭玉所叙述的曆史上有沒有發生過。

如果沒有，沈忻樂看着落在她張開的手心裡的陽光，打了個寒蟬。

被改變後的曆史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

“籲——”

“都停下！”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知道怎麼，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于是将馬掉頭去看後面的馬車。

沈安何不知道蕭昭玉為何突然對她的老祖宗感興趣，還要她這次回京述職将老祖宗也帶上。

沈绮英穿得幹幹淨淨規規矩矩，銀白色的發絲泛着光。

“姨外祖母？”沈安何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

“我想起來了。”沈绮英擡頭看她，平日裡渾濁的雙眼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