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失落。

“兩年，三年，連我自己都說不準。”

所以，你真的要跟我隔着網線，去談一場沒有結果的跨國戀嗎。

夏槿觀察着顧洵的臉色，在心底歎了口氣，放出一個重磅：“而且我也有可能會在國外定居。”

“未來的事情，有太多未知了。”她扯開嘴角，努力讓自己笑得坦然一些，她知道，她說的這些，或許并不能打消掉顧洵分手的念頭。

她知道顧洵一直喜歡她，所以她在短短幾秒間，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句自己過去從未設想過的話——“而且顧洵。”

“我不喜歡你了。”

所以别再喜歡我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能是這一年裡我們太忙了，都沒怎麼見過面。”夏槿無所謂地笑了笑，她低低吸了一口氣，壓下即将躍出眼眶的淚水，發現無果後，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眼底的淚水随着她的困意劃過她的臉頰：“我感覺，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成了我的負擔。”

這話像是一顆炸彈，把他們因為聚少離多而減淡，但又僅剩的那點感情，炸得無影無蹤。

顧洵的面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凝重，他看向她，目光黯淡，他伸出手，像是想去拉她，可手剛觸及到她的手腕，還是無力地垂下。

夏槿無視他的動作，她沉默着，等待顧洵的回答。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不知過了多久，夏槿耳邊傳來顧洵很輕的一聲歎息，他的聲音低啞，認真地問道：“你真的這麼想嗎？”

你不喜歡我了。

我們的感情已經成為了負擔。

所以才要分手嗎。

夏槿微微一頓，她緩緩擡起頭，所有人都說她總是做事沖動，以至于顧洵也覺得，自己想分手是一時腦熱，所以再次将選擇權握到她的手裡，讓她重新做一次選擇。

短短幾分鐘，她想起了過去那段獨自一人焦慮，極度厭世，無數個夜不能寐的夜晚。

所以，分開會是一個好結果吧。

她在國内都近乎聚少離多的初戀，夏槿不相信她到了國外還能很好地維持彼此的感情。

而且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态，确實不适合去堅持一段會消耗自己的戀愛，更何況這段感情即将跨越十二個時區。

夏槿設想着，她在國外隔着時差與顧洵依靠那一根電話線通話的場景。

能堅持多久呢。

哪怕現在堅持，但夏槿不能确保在國外自己繁重的學業中，是否會加重那些心理問題。

在她自己尚且自顧不暇的時候，她還能顧得上和顧洵花前月下地談情說愛嗎？

她不想這樣。

更何況既是夏槿選擇了堅持，她也害怕她和顧洵的感情，會在那整年累月的忽視與忙碌中，一點一點地被消磨，縱使他們都努力過，可最後還是無奈地分手。

最重要的是，連夏槿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未來，在美國呆幾年，多久會回國，如果她真的定居在了國外，那顧洵怎麼辦，夏槿不可能因為他回國，正如顧洵也不會因為夏槿抛下在國内的親人，他們再怎麼樣，都會走到分手的地步。

在夏槿眼裡，眼下這個路，怎麼看都是死局。

無論怎麼樣，她和顧洵都會分手。

所以她還是會選擇那一個已經設想好的結局。

夏槿苦笑了下，在顧洵近乎懇切的目光中，鄭重且認真地，輕點了下頭。

她看見顧洵的眸光暗淡了下來，他的長睫輕顫，也跟着微微颔首。

夏槿知道，顧洵這是同意了。

那就分開吧。

恍惚間，夏槿覺得自己又看見了，高中時初見顧洵的模樣。

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孤冷而疏離。

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在這一刻，夏槿說不出各自安好諸如此類的祝福話，她隻是擡頭看了他一眼，即使内心暗波湧動，她故作平靜地将椅子上的包背起，轉身潇灑地離開。

直到走出了咖啡廳，夏槿才放慢了腳步，她慢悠悠地踱步晃到江大門口的地鐵站，擡起頭，看到江大A口——江州大學的路牌，過去的記憶慢慢地在腦中重疊，仿佛此刻一還是如以往的，每一次相見後的分離。

可是下次，她不會再往這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