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顧洵意外地重複了一遍:“不起訴嗎?”
夏槿苦笑了下:“哪起訴得過來。”
但這也是常态了,這行原創并不好做,這是夏槿從大學時就意識到的一點。
顧洵一愣,大概是意外夏槿的反應,他皺了皺眉,說:“你以前不這樣。”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夏槿心道,過去她也曾對這份事業心存理想,可理想終究還是不能當飯吃,幹這行,除了要去貼合市場,但還是得認清現實。
“起訴過。”夏槿笑得坦然:“賠了錢,那個牌子改了個名字,繼續抄。”
最開始夏槿也是滿腔憤懑,嚷嚷着要起訴,但後來,随着品牌名氣的擴大,抄的人越來越多,她也慢慢無所謂了。
她起訴不完,不如好好地關上門,設計出點新品。
手裡的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夏槿把手裡的面料擱在染料中等待着色,拉過一邊的高凳懶散地坐下休憩,她拿起手機回了幾條工作的消息,無視着房中多餘的身影。
息了屏幕時,餘光掃過桌對面,顧洵正靠在那兒,兩手搭在桌沿,視線落在她這處。颀長的身形散着少見的松懶,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縫撒進室内,細細碎碎地落在他的發間,斂去他立體的五官帶來的沖擊,他的側臉輪廓柔和,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柔和溫潤的暈光。
夏槿隻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視線。
-你以前不這樣。
顧洵方才這話,一直在自己耳畔回蕩。
夏槿一手撐着頭,斜斜地歪在那兒,雙腳在桌下一晃一晃,喊住顧洵:“顧洵,問你個問題。”
桌對岸的顧洵聞聲擡了擡睫。
“在你眼裡,我還和從前一樣嗎?”
顧洵的眼眸微動,他看着眼前夏槿,她坐在那兒,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等着他的回答。
他忽的想起前些天,溫舒和他說的話。
她說夏槿是個好孩子,心眼實誠,以前可能有些驕縱,但出國這麼些年,當真成熟了不少,你們好好相處,多照顧她一點。
顧洵當時也隻是慢慢地點頭答應。
心道驕縱又怎麼了。
她過去驕縱的模樣,現下成熟的模樣,他都見過。
若是可以,他甯可夏槿能驕縱一點。
過了良久,顧洵才開口說道:“不一樣。”
“哪不一樣?”夏槿追問道。
比過去成熟,穩重。
但夏槿不知道,對她熟悉的人,還是可以透過她的表情,明白她的喜怒。這點她從沒有變過,她還是和過去一樣,所以心思都浮在臉上。
顧洵垂眸,仔仔細細地想着措辭,正當他開口欲答時,聽到桌子那頭,夏槿的聲音輕松而歡快——“染好了!”
桌子對面的夏槿沒等到他回答,低下頭看了眼面料,撿過一旁的手套戴上,忙着将面料瀝幹,丢到配好的明鞏水中固色。
回過頭,見顧洵還站在那兒,目光随着她的動作,眼底染上的全是笑意。
心思露在外頭也沒事。
至少她開心還是難過,他都能一眼看得出來。
“你笑什麼?”夏槿不解。
“沒有,就忽然很感慨。”顧洵也不,不輕不重地說:“想到以前了。”
那會兒他們剛在一起,夏槿忙着縫紉課的結課作業,恰巧碰上顧洵有空,就過來幫着裁布。
兩個人在縫紉機房,呆了一整天,夏槿才把那件西裝給做完。
“時間真快啊。”顧洵沒頭沒尾地借着回憶呢喃了一聲,手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夏槿正将擰幹的面料泡到明鞏中,聽到這個動靜很快回過頭看了一眼,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眉尾揚起了然問道:“醫院有事?”
顧洵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接,直接揣進衛衣兜裡,含糊不明地應道:“是有點事。”
“那你去忙吧。”夏槿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顧洵走了,她還能自在點。
不然顧洵在邊上等着,夏槿心裡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你剛說要請我吃飯?”顧洵捏着手機,一手套起從進門開始就被自己脫下丢在桌上的外套,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悠悠道:“飯先欠着吧。”
夏槿:“我知道。”
“忙完早些回去。”顧洵好似不急,動作慢吞吞地收拾完自己的衣服,這才拉開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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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最後,夏槿最後還是沒請顧洵吃上飯。
夏槿在公司裡忙活到了九點才回了家,剛進家門,就接到了阿臧打來的電話。
“夏姐,店裡來了個人,好像是您朋友。”阿臧說。
“我朋友?”夏槿意外道,她的朋友多多少少都來過店裡,來得勤的,阿臧應該都認識。
不過要是阿臧也不确定,估計是認錯了,夏槿皺了下眉,也沒放在心上,她點開免提,脫下外套往沙發上一丢,這才接話道:“誰啊?”
“之前好像來過一次,我不确定,但我看您上周的朋友圈,和你朋友圈裡的新娘好像。”
“思韻?”
“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阿臧說:“她好像喝多了,我想拿她的手機給她家裡人打電話,找人給她送回去,隻是她發酒瘋,不肯打電話。”
夏槿把剛插上手機的數據線一拔,她折回沙發邊把自己的外套重新撿起穿了回去:“行,我知道了。”
“你盯着點,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