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到回他經她身前不見任何遲疑與留戀。
卻在坐入車後,遲遲未有開動。
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何願回到了自己的車裡關上車門,接而系扣着安全帶。
佯裝出的平和在此時露了餡,握着安全帶的手似有不穩,拉扯了幾遍才将其扣緊。
她雙手握于方向盤,越攥越緊。
視線無法控制的望向後視鏡,緊緊鎖于身後不遠處的面包車。
直到陽光反射在她指間的戒指,發出刺眼的光澤。
才将她從險些沉溺的思緒中打撈而出。
車尾燈明起了紅光,映入他的瞳仁。
男人坐在駕駛室,望着漸漸遠去的前車。
死寂的眸海稍有漣漪。
一瞬間被他死死摁滅,強行讓一切回歸無息。
他踩動油門,跟了上去。
他遠遠的跟在她身後,跟着她駛出鄉間小道,跟着她駛回城區。
跟着她駛入了一個熟悉的城中村,看着她走下車,安然無恙進入了那間名為“好好食小吃店”的鋪子。
他這才調轉車頭悄然離去。
長廂面包車一路駛到鬧市區邊緣,從車流中分離出後,開入了一家輪胎店裡。
輪胎店門頭 “老蔣輪胎店” 幾個大字分外顯眼,其中幾行小字列出了店鋪位于州央各個地區分店的地址。
占地面積巨大的店鋪裝修講究,設備齊全。連接在店鋪後的是個巨大倉庫,幾輛印有門店名稱的貨車正停在倉庫門前裝卸貨物。
身着工服的員工們在店裡忙碌着手中的事物。
見肖縱扛着蔣彪走進來時,紛紛投去了目光。
“肖老闆,要幫忙嗎?”
一個員工放下手中工具小跑上前,伸長手想接下蔣彪。
卻見肖縱徑直往店内走去,一邊搖頭道:
“拿水。”
進到接待室,肖縱一把将蔣彪放落于沙發。
蔣彪癱倒不動,無意扯開的衣擺露出肥碩的肚皮,肥肉晃了兩晃。
“桂香……香啊……”
他的嘴裡喃了一路沒停過,眼淚水都流幹了聲音都不見休止:
“桂香不要我了,何小姐不要肖哥……女人、都壞!”
“何小姐”三個字無意擊潰了他的僞裝。
深邃眸間一隙裂痕被撕扯開來,從中溢出幾分濃烈的情緒。
他試圖以逃避掩蓋無人得知的狼狽,轉身一刻卻聞好友的聲音繼續響起:
“肖哥、肖哥……我從沒見過你哭。以前你在監獄裡跟那些人拼命,被打得頭破血流,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你為何小姐哭,你為她哭啊,我都看到了!你到現在還想着她啊,你怎麼還想着她啊……我以前不懂,直到我遇到了桂香,我全都懂了……嗚嗚嗚……”
肥圓憨傻的男人甩着腦袋哇哇大哭。
門外,員工端着盛滿水的紙杯稍有踟蹰還是走了進來:
“肖老闆,水來了。”
高大的男人側身走過。
隻留下“潑醒他。”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了。
“啊?”
員工端着水神情為難。
望了望躺在沙發上号啕大哭的蔣彪,又望了望走遠的肖縱。
不知如何是好。
穩健闊步越走越慢。
他的腦海裡回蕩着不願承認的旁觀者清。
你到現在還想着她。
你怎麼還想着她。
他怎麼還想着她?
他不能的。
他不該的。
突然。
隻聽嘩啦一聲水響,接待室内傳來蔣彪的尖叫:
“噗呸——誰啊!啊?敢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