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陽光正好、鳥啼花香的時候——當然鳥是漆黑的烏鴉,花是長在城堡背面的秋海棠,艾爾雅拉起窗簾在床上半睡不醒地躺了大半天,然後在傍晚時恢複了精力。
他起身時路基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描繪着艾爾雅的眉眼,見艾爾雅忽然翻身坐起,路基被吓得縮回手去,整個人也蜷到了床下。
艾爾雅因為福至心靈地思索出了對付伊文捷琳的态度,此時沒心思逗弄路基,一手胡亂地揉亂了路基的黑發,艾爾雅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下床,揚聲喚來吸血鬼管家:“拿紙筆來,我要給伊文捷琳小姐回一封信。”
塞缪爾并不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也沒有一個人會那樣認為。但是在伊文捷琳這件事上,塞缪爾認為完全沒有冒險的必要。
更何況兩人不見面說不定才是對雙方更有利的做法。
向系統吹噓着自己倚馬可待的才華,艾爾雅煞有介事地坐在桌前,在桌子上鋪了紙拿起筆,洋洋灑灑地……寫了九個字:“親愛的伊文捷琳小姐。”
系統:“……”
艾爾雅以筆的末端抵住下巴,沉思片刻後又寫道:“關于你所說的菲妮克絲小姐的感情問題,想必與樊卓公爵有關,樊卓大人與我。”
寫到這裡,艾爾雅又卡了殼,飄忽的視線看到路基正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往這邊好奇的看,于是艾爾雅心内點點頭,覺得又有了點靈感:“樊卓大人與我情深意重,屢屢懇請我成為朋友,此種情形下,我斷不該插手樊卓公爵與他女友之事。”
路基終于試探性地跪坐在了艾爾雅腳邊,将下巴搭在艾爾雅的大腿上,像一隻溫順可人的小狗——如果忽略掉他陰沉的吓人的眼神的話。
“關于品用鮮血,說來羞愧,在下正有意邀請伊文捷琳小姐來此品嘗鮮血,不知伊文捷琳小姐是否有意。不過可惜的是,我想找一份獨角獸的鮮血作為這次鮮血賞的主菜,但遍尋不得,如若伊文捷琳小姐對此有了解還請一定告知一二。”
寫完了,艾爾雅将筆推到一邊,蹙眉從頭到尾讀了信紙上的兩段字,越讀越不滿意,感覺通篇文鄒鄒的欠揍。末了他重新翻出一張信紙,隻短短寫了兩句話:“感謝伊文捷琳小姐垂愛,但關于菲妮克絲小姐的情感問題,實在不宜插手。想準備一管獨角獸的鮮血作為對伊文捷琳小姐的謝禮,但求之無門,若伊文捷琳小姐對此有了解還請一定告知一二。”
寫完了,艾爾雅将兩封信拿到路基面前:“你覺得那一封更好?”
路基抿着嘴唇,不太情願地指了指第二封信,艾爾雅笑着拍拍他的腦袋,将第二封信裝入信封:“好,那就第二封。”
叫來管家,艾爾雅将信封以及桌上剩下的信紙遞給他:“發給伊文捷琳,剩下的扔掉吧。”
恭敬地應了一聲“是”,管家偷眼看了看地上的路基一眼,随後退出門去。
印象裡路基就是個地位最低下的奴隸,沒成想幾天之間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艾爾雅伯爵的寵兒。心中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管家走的心不在焉,也就沒看到即将砸上腦門的皮球。“啊呀”一聲,管家渾身劇烈一抖,手中的信封信紙掉了一地。
毫不在意管家的手忙腳亂,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幫我把球撿回來。”
慌亂地“唉”一聲,管家垂着頭将皮球遞給了莉微,然而當他回來撿信的時候卻發現沒封口的信封開了,裡面的信紙滑落了出來,管家對着兩張寫了字的信紙左看看右看看,末了選擇了字多的那一張裝入信封,派人寄到伊文捷琳小姐那裡。
這隻是一個很小的插曲,但這封被錯誤寄出去的信卻間接給艾爾雅帶來了殺身之禍。當然艾爾雅對此完全不知,第二天他收到了伊文捷琳的回信還很滿意于收發信的效率。
“要尋找獨角獸的鮮血,可以在午夜前後前往巨型榕樹林,順着地上和樹上發光的痕迹尋找,那是獨角獸掉落的毛發。請注意保持安靜,獨角獸的奔跑速度極快,一旦醒來就錯過了捉捕獨角獸的時機。祝一切順利。”
因為艾爾雅認為發送的是第二封信,因此在他看來這封回信毫無纰漏。命人準備了用得到的麻醉槍,艾爾雅将取獨角獸鮮血的計劃定在了今天晚上。
而對于今天白天,作為路基乖乖聽話的獎勵,艾爾雅帶路基去妥瑞朵家族的家族獵場打獵。
吸血鬼喜歡這個活動,而且打來的獵物還可以提供血液。動物的血,一般提供給普通的低級吸血鬼,供給站裡的血就是鹿血或者羊血。
不過貴族大多都會選擇少男少女的血,小孩子的血相比于動物,更加鮮美,并且腥味會小很多。
前面幾日,艾爾雅活動不是在夜晚就是在全封閉的城堡内活動,因此從來沒有用到過阻擋陽光的臂章。不過現在既然要在太陽還在時出門,就不得不用到那枚神奇的臂章了。
順着系統的指引,艾爾雅來到門口的櫃子前拉開,果然有一枚嵌了紫色花邊的臂章,把臂章拿在手裡,艾爾雅感覺臂章并沒有看上去的有分量。
勾動手指叫過正站在一邊愣神的路基,艾爾雅開口:“幫我戴上。”
這是一句很明确的指令,但是路基沒有動。
詫異地扭頭看去,艾爾雅看到路基手中正緊緊攥着什麼,視線從路基緊握的手上移到他明顯帶着不安的臉龐,艾爾雅眯起眼睛:“怎麼了?”
路基的臉色愈發蒼白,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情。
按他的設想,他要拿捏住這個秘密,然後在關鍵時刻曝出來,他想證明艾爾雅是需要自己的,但是他錯了。正如艾爾雅總結的他與他的關系:他是主人,不需要自己去自作主張。
果然等艾爾雅聽完了路基的陳述後,他對自己被暗算一時渾不在意地一笑:“還算精妙的計謀吧,是不是?”,說着,艾爾雅走近路基,一手摸上了路基的側臉:“做的很不錯,我親愛的小奴隸,不過下次記得,再遇到這種事情,第一時間向我彙報,不要想或者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路基睫毛顫抖着垂下:“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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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獵場,艾爾雅先上了馬,随後暗中咬緊牙關,伸手把路基拉了上來。
路基身上的白袍又薄又軟,陽光暖融融地灑在他身上,然而背心貼着的胸膛确是冰涼而毫無起伏的,讓他感覺到了些許怪異,呼吸不禁亂了。
艾爾雅的聲音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會射箭嗎?”
路基耳根有點癢,很輕地“嗯”了一聲,回過神來又擔心艾爾雅沒聽清,大幅度地點了點頭:“會。”
他在被抛棄後,曾經過過一段靠打野鳥挖老鼠來維持生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