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抱歉,最近家裡出了點事。啊,沒什麼大問題,不用勞煩您了。等過一段時間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解決了,一定請張哥你吃飯。”
已經曠工幾天了的聞朝收到了來自頂頭上司的“親切問候”。
他挂了電話,順便撂下了臉上的笑容。
天光大亮,眼前的路有很多條。四周已經有了不少行人,喧雜忙碌始終是生活的底色,沒有人顧及周圍的人正在做什麼,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匆忙的步履中。
聞朝笃定地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上課的鈴聲叫魂一般地召走樓下的學生,僅剩兩三個學生不匆不忙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裡走。
上午已經過了兩堂課,操場上不時傳來嬉鬧聲,那是正在上體育的學生。就這樣,安靜的室内和風和日麗的室外形成強烈的反差,陰冷避光的實驗樓将這大好春光拒之門外。
“主任先生,您不用這麼客氣,我隻是調查局的一個小職員,實在是當不起。”聞朝客氣地跟走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主任說道。
這位主任也算得上是正常學校裡的“标配”——年齡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挺着“懷胎十月”的啤酒肚,雖然“慈祥”地笑着,但是讓人無端覺得他下一秒就會走到哪個門前陰恻恻地往裡窺視。另外他看上去頭發濃密,但是注定不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因為,假發片會掉。
“哪裡哪裡,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進了調查局,真是年輕有為啊,以後肯定比我們這些教書的強。”主任用“慈愛”的眼光将聞朝看得後背發涼,他說的這句話不知情的人聽了恐怕還以為他進的不是什麼調查局,而是進了聯邦中央,“挂名”在調查局的聞朝這樣想。
“我們怎麼能跟您比呢,您那是教書育人,做的可是社會上最重要的工作。”聞朝繼續和他打哈哈,不過接着他狀似無意地問道:“想必您老在學校裡工作了不少年了吧。”
聽了聞朝的話,這位主任倒也回答的痛快:“那可不是,在這所學校裡,我也算是老資曆的教師了,就連我們校長來的日子都沒有我長。”神情間還帶着幾分優越。
“那想必您對學校挺了解吧。”
“小同志,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問我?這麼跟你說吧,我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了,什麼該聽到不該聽的也都知曉個七七八八,就連上次去調查局做筆錄都是我跟着去的。總之還是那句話,但凡是我知道的肯定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警方。”主任拍了拍他那碩大的肚子,肥肉一震一顫,仿佛在用力地告訴聞朝這話的可信度。
聞朝輕輕一笑,這下眼前的事情更好辦了。他還真得感謝沈警官呢,要不是沈警官出人意料的操作,徹底打開了聞朝cosplay小警察的“任督二脈”,那麼想必自己這時還在學校門口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進來呢,自然也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行動。對了,順便還得感謝一下趙大隊長的名頭,不是一般的好用。
“能不能麻煩您将墜樓案案發當天和前天厚德樓所有樓層的監控錄像給我一份,另外還需要鄭夕純和何東顔兩位同學的課程表,要是有其他班級的課表最好也給我一份。對了,不知道能不能借學校的機房一用,我們正在追查一個地址,想在這裡确認一下,不過具體是什麼我就不能多說了。”聞朝一口氣提了不少要求。
主任則是一臉“什麼都懂”的表情,“保密工作,我們了解,了解。”,他打着包票說馬上就準備好這些。
雖然他人看着不算靈活,但是做事的效率倒是高得很,一會兒不到,聞朝就站在了實驗樓的機房前。
“所有班級都在這裡上課嗎?”聞朝問。
“不是,這片區域是初二的班級使用,東邊那片是初一使用,樓上是初三是區域。”
第二州立學校的環境很好,設備齊全。眼前都是最先進的設施,設備上還冒着嶄新的光澤。
聞朝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朝着東向走了幾步。
“我看這些座位上都貼上了編号,是每個班級、每位學生被安排了固定的機位嗎?”
主任回答道:“這倒不是,我記得負責這裡的小李老師跟我說過,學生們都是随便坐的。反正考試又不考這科,所以平常都是幾個班一起上課,座位順序也就不做特殊要求了,這裡位置多,肯定能容得下那群孩子們。”他特意補充了最後一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學校的财大氣粗。
“沒事了,我就随便問問。要不您去忙,我打擾您這麼久,挺不好意思的。”聞朝歉然地說着。
主任也聽出來這是催促自己離開的意思,“那小同志你先忙,要是有什麼問題随時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話,去厚德樓三樓的312辦公室,跟裡面的人說就行,都一樣。”
“還有啊,破案的事情就麻煩你們警察同志了。這段時間事情一直得不到解決,鬧得人心惶惶的,我們當老師的看着孩子的事沒個着落,心裡也挺難受的。”說着,竟是泫然欲泣。
聞朝趕緊想辦法讓他打住,“這是自然,我們警方肯定會盡快破案,将真兇緝拿歸案,不再讓他們有機會威脅學生們的生命安全。”他信誓旦旦地說着。
同時,他心中升起來另外一個念頭,于是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了很多線索,想必距離真相不遠了。”不過剛說完這話,他就立馬止住了話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就好像一個因為心情激動而不小心說漏了嘴、差點兒透露出機密的愣頭青一樣。
“我們當然相信警方。那,我就走了,不打擾同志你工作了。”說完,他就很有眼力價兒地離開了。
“嗯,好的,多謝您了。”
聞朝抓好時機,在主任還未走遠之際,假意撥通電話,動作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捂着話筒,但聲音倒是沒怎麼放小:“喂,你怎麼還不來,遲到了這麼久,小心隊長知道了罵你!”
他這也是做戲給主任看的。畢竟正常情況下出警都應該至少兩人,他現在孤身一人前來查案,想必會惹來懷疑,所以杜撰了這麼一個遲到的同事。反正能拖多久拖多久吧,就算他察覺了自己僞造的身份那又怎樣,大不了進局子裡蹲一段時間。要說他這也是給調查局辦事,趙知返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蹲大牢,總能撈他一把吧。他仔細想了想,突然有些不确定,應,應該吧。
于是,頂着“蹲監獄”的風險,聞朝還是“毅然決然”地走向東側機房。
“周三下午第一節課,她會坐在哪裡呢?”聞朝自言自語道。他将屬于鄭夕純和何東顔二人的課表翻出來,卷成一團塞進衣兜裡,其他的則是直接放在手裡拿着。
他掃視了周遭一圈,最終,聞朝挑選了靠着窗戶一排的最後一個位置坐下。這裡背靠窗戶,陽光自外面直射進來,在屏幕上打下一層薄光,這絕對不是一個舒服的位置,但聞朝找的就是這樣的位置。
他浏覽着這台機器上的使用記錄,一邊看一邊感慨,呵,這不是上課溜号玩遊戲呢嘛,還有這,搜索的是什麼呀,‘知名男星疑似戀情公布,女友身份出人意料’‘著名少年刊物作家嫁入豪門,背景竟是’……當聞朝翻出了一大堆無聊的話題之後,終于鎖定了一條信息——“XX小遊戲”。
課上溜号玩遊戲沒什麼,而且這個遊戲網站也并不特殊。也就是說這條曆史記錄本身沒問題。不過,聞朝發現的真正問題在于時間。
聞朝發現,這條記錄顯示日期的是六月十五日,而下一條記錄顯示的則是六月二十九日,整整缺了中間一個星期的使用記錄。
他立刻打開了旁邊的幾台電腦,對比發現,果然少了那樣東西,看來就是這台電腦發出去的“催命符”。
如果能夠追蹤到對方的地址,或許,有機會改變眼前被動的現狀。
隻見他登錄一個賬号,開始恢複被删除的信息。
光自窗外打進來,照的明晃晃的一片,若不仔細看,很難看清聞朝眼前的屏幕上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正在掃過。
他拿着那個地址,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後他還是打開了那個名為Clear Hac 的網站,将剛才找到的郵箱和地址全部輸入。
“徐正河?正溪集團法定代表人。”
……
沈儒秉帶着一群嫌犯和一大堆證物氣勢洶洶地回到了調查局。
将嫌犯各自押入小黑屋後,又有緝毒大隊的同志們在後方支持,忙碌了一宿的警員們終于得到了特赦,允許補一會兒覺,于是各自不複在犯人面前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反倒是個個成了大雨淋過的小秧苗,可憐巴巴半死不活萎靡不振。
陳小娜這時走上前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沈儒秉。“沈哥,要不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有我呢。”
沈儒秉接過水,道了一聲謝,說道:“不用,倒是你,也忙了一夜了,該休息就去休息,年紀輕輕的别拿身體不當一回事,等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後遺症可就找上門了。”
“還有,許茗山他們要審犯人就讓他們審,但是咱們得出幾個代表跟着去。”
陳小娜點頭表示知道了。
沈儒秉緊緊地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片刻之後,确定自己已經清醒,就向陳小娜要了一份檔案。
“送回來的那個孩子,他的身份還在調查,想必馬上就有消息了。至于淩志飛,昨天聽說他遇害後,我就立馬調查了他的消息,這時他的詳細檔案。”
“淩志飛,年九十六歲,曾因猥亵未成年少女而獲刑十二年,但是經過五次減刑,僅服刑八年就出獄了。沈哥,他服刑的監獄是‘三獄’,早就聽說那裡不幹淨,現在看來果真如此。”所謂的“三獄”就是比爾姆第三州立監獄,據傳監獄管理人跟黑市的人關系匪淺,否則淩志飛這種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獲得減刑的機會。
陳小娜還想接着往下說,這時,一人慌慌張張地敲門進來:“沈哥,副隊,來人報案,說是他的兒子失蹤了。”
陳小娜和沈儒秉面面相觑。
“沈哥,不會還與這次的事情有關系吧。”
衆人如今都快要被吓出PTSD了,下意識地不敢輕視突然找上門的案子,于是立馬前去處理這件事。